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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楊道,他隔著一個神機營的指揮僉事,讚許道:「你的事我已知曉,你沒有墮了我羽林衛學的聲名。」
聽到朱瞻基的這句話,楊道以為自己水波不驚的心登時抽搐了起來,還沒有跪下,就已經淚流滿面。
他單膝跪下,俯首道:「臣有負殿下所託,只願能戴罪立功。」
他前面的人讓開了位置,朱瞻基親手扶起他說道:「天下之大,再沒人比你更清楚了。那大西洋風急浪高,原本就難以征服,如今損失十不足一,你有功無過。在家修整幾日,在你受傷損失的人,應得的撫恤,也由你親自調撥到每一個將士家中。」
雖然這是一個苦差事,作為主將,他會遭受死者家屬一系列的指責,辱罵,甚至毆打。但是,這卻是楊道最想做的一件事,這樣能讓他的良心恕罪。
聽到朱瞻基的安排,楊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嘩嘩流下。「臣定不負所托,若有差池,當身死謝罪。」
這只是接見將士過程中的一個插曲,朱瞻基今日一直比較低調,讓朱棣來出這個風頭。
會見了功臣和使節代表,朱棣和朱瞻基就被候顯引上了運載金銀的貨船。而其他人,責備鴻臚寺安排著前往競技場,等待著朱棣嘉賞。
上次回來以後,朱棣就格外喜歡那個競技場。不僅能一次性接見十萬人,還能讓每個人聽見自己的話。
而且,競技場的氣派,能震撼到每個來到大明的人。
而實際上,不用去競技場,大部分初次來大明的夷人,已經被震撼住了。
像那些印第安人,看到火車冒著濃煙過來,不少人就嚇的跪下來磕頭,著實引發了不少大明將士的笑意。
有了上次的經驗,今日的人更少一些。鴻臚寺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所有人通過火車或者船隻,馬車前往競技場,在競技場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足夠這些人吃的食物。
朱棣登上了一艘貨船,這裡的艙房被全部封閉了起來,每處艙房都有內監和海軍分別用一把鐵鏈鎖住,只有兩方人馬同時開啟,才能進入。
而且,運載金銀的船隻上的人,都是幾方人馬組成,所有人不能上下船,杜絕了偷盜的可能。
只看了一艘船,那些金銀也只是讓朱棣歡喜了一小會兒,他就又變的沉默了起來。
從艙房出來,他登上了甲板,在一處船帆的陰影中站定,擺了擺手。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他的動作,迅速離開,他的身邊就只剩下了朱瞻基一人。
這個時候,他才嘆了口氣,望著朱瞻基說道:「這東洲如此富足,人心難平啊!」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孫兒不準備派任何勛貴,宗室前往東洲,東洲也不向任何人分封。」
「這豈不是讓所有人不滿?」
朱瞻基指著碼頭上還沒有離開的那些土著說道:「他們就是藉口,這些土著有超過五百個部落,派任何人去征服,都只會引發矛盾,不如只派軍隊和官員去。軍隊負責威懾,官員負責教化,然後再鼓勵百姓前往移民,所有移民家庭,都必須要有最少一個讀書人……」
朱棣這個帝王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說道:「你想徐徐圖之?」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東洲遼闊,人員眾多,孫兒準備以後留給我直系子孫。」
「若眾人不滿又如何處之?」
「只要不將東洲開發放在南洲之前……不管是宗室,還是勛貴,總會認為拿到手裡的才是真正的財富。」
東洲現在的情況是隱瞞不了的,朱瞻基也不想隱瞞,但是也別指望他會現在將東洲列入分封的地盤。
南洲和南洋的島嶼分封,是因為那裡人口稀少,需要大明人去開發。
但是,東洲現在本來就有幾千萬人,所以重要的不是去分封了之後的征服,而是利用懷柔手段讓那些部落都認可大明的統治。
藉口很好找,在讓那些土著歸心之前,你能派多少人去?最多幾十萬人吧,可是那裡有幾千萬人呢!
一邊是遙不可及的東洲,一邊是唾手可得的南洲,朱瞻基不相信,那些宗室和勛貴會咬著東洲不放。
朱棣見朱瞻基胸有成竹,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又說道:「朕修的報恩寺被你搶了,今日這艘船上的金銀,就給朕,讓朕再去修建一座報恩寺。」
朱瞻基猶豫了一下,說道:「別說一船,就是所有的金銀皇爺爺都拿去揮霍孫兒也不會說半個不字。只是孫兒寧願皇爺爺重修皇宮,甚至修建一座堪比皇宮的別院也可以,只是不要再修建寺廟。」
「為何?」
「儒釋道雖然現在三教合一,但是三教之間也競爭不止。孫兒想要引導天下百姓同歸一心,這三教的問題必須要解決。如今佛教在太祖與你老人家的打壓下已經沒落,如此大張旗鼓修建寺廟,只會讓局勢越來越複雜。」
朱棣有些不高興了,但是朱瞻基的理由句句在理。他也知道民間百姓什麼都信,想要引導很難,而在朝廷上,這種紛爭更加激烈。
想到不能給孫子添麻煩,但是要求被拒絕讓他心裡很不爽。
正想著要怎麼敲打他一番,卻聽朱瞻基說道:「皇爺爺,孫兒在新江口造船廠建設一艘五萬料大船,目前船體已經竣工,今後,這艘船可以作為皇爺爺的活動行宮,想去哪裡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