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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拿起了胸前的單筒望遠鏡,抽出了鏡頭,調整好了焦距,鏡頭裡的場景就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這種望遠鏡是用木柱製成,粗木柱套細木柱,兩頭安裝了手工打磨的純水晶。雖然只有六倍左右,但是在大漠中使用的效果非常好。
「是雲川衛的將士,走,我們去打秋風去。」
眾衛士一聽就眉開眼笑了起來,最近一段時間,朱瞻基幾乎很少在大營進餐,到了晚飯的時候就到處打秋風。
被太孫打秋風,這可是榮耀之極的事。所以每次到了安營紮寨的時候,只要是有了收穫的將士,無不在大營四周故意支起鍋灶,篝火,期待朱瞻基去打秋風。
他們想要巴結朱瞻基,朱瞻基也想用這樣的機會來籠絡人心。所以哪怕朱瞻基明知道這些人的企圖是什麼,也故意主動送上門。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不到三里的距離,騎馬也就是幾分鐘的事。
朱瞻基率領眾侍衛來到這個河灣處,忙著剝皮宰肉的眾將士才如夢初醒般地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躬身行禮。「參見太孫殿下。」
朱瞻基從馬上跳了下來,笑道:「免禮……今日收穫如何?」
領頭一人年齡大約二十出頭,身穿千戶服,見朱瞻基問話,立即說道:「回稟殿下,今日獵取了六頭狼,還有一隻母豹。」
對方有二三十人,最低級別也是一個百戶,再低的官銜,就沒有晚飯時候的自由時間了。
而自己一方近百人,這些收穫勉強夠吃了。
朱瞻基笑道:「不知是否歡迎我等……」
「此乃臣等榮幸,只望殿下不嫌鄙薄。」
朱瞻基看他們支起了一個大鍋,就知道他們是有所準備的了,回頭跟李亮吩咐說道:「你派人回去將麥粉拿五十斤來,再過去幾個人幫忙。」
麥粉也就是麵粉,白面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主食了,大多數平民也都吃得起。
今日有肉,再摘一點野菜,做一鍋麵疙瘩,在這個時代算是一頓不錯的好飯。
見幾個太監上去幫忙,一幫將士也沒有客氣。因為想要做的讓朱瞻基覺得好吃,還需要他們這幫最熟悉朱瞻基喜好的太監。
朱瞻基把自己的馬韁遞給了李亮,在這匹汗血寶馬的脖子上摩挲了兩把,它才跟著李亮到了一處水草茂盛的河灘上。
在這荒漠與草原中的小河,水流很小,水深不到一米,寬不到二十米。到了秋季,恐怕就要斷流。
這裡的具體位置朱瞻基並不知道,不過根據六分儀的測試,大約是在北緯46度,東經112度的位置。
因為上游有一個湖,下游有一條小河,所以作為了大營的駐紮地。
跟眾將士一一打了招呼,每個人都激動的渾身發抖,這也是大多數士兵的常態。對他們來說,太孫跟他們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只有領頭的千戶平靜如常,朱瞻基看他有些面熟,說道:「雲川衛駐地雲中郡,蒙元改為振武,指揮使我記得是劉柱吧?」
「殿下好記性,我雲川衛現在的指揮使的確是劉大人,不過自永樂八年討伐韃靼,我們邊衛就已經左遷,如今駐紮盛樂土城。」
見他不卑不亢,朱瞻基問道:「我看你倒不像尋常人家出身,祖籍何處?」
他平靜的臉上也忍不住有些激動了起來,連忙低頭抱拳說道:「臣名徐景彥,父乃定國公增壽,家中行二,如今在雲川衛任千戶。」
朱瞻基愣了一下,皺眉看了看他說道:「這麼說,你還是我表叔,只是為何從來未曾聽說過你?」
定國公府,景字輩,那是徐皇后的侄兒輩,論起來比朱瞻基要大一輩。
朱瞻基雖然跟徐家的人不算親近,但是逢年過節也都有些來往。
上一代的定國公徐增壽三子兩女,朱瞻基也都見過,現在突然出來一個沒有聽說過的,難免有些猜疑。
徐景彥遲疑了一下說道:「臣母罪臣之後,所以不得入族譜。」
朱瞻基這才有些釋疑,明初的等級森嚴,像徐景彥這樣的出身,能夠被徐家認可,還安排一個千戶的職位,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他寬慰著說道:「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汝祖魏國公一世英雄,汝父定國公剛正不阿,希望你不要墜了他們的英名。」
「臣絕不辜負殿下厚望,拼出一個前程來。」
這是明著想要投靠自己了。朱瞻基笑了笑,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別的。
說的再好聽,也不如真刀真槍地拼一場。他的大哥徐景昌一直在向自己靠攏,但是其人無才平庸,朱瞻基也看不上。
他若真有能力,朱瞻基不介意扶持一把,但是若沒有能力,他也不會因為他就讓定國公府難堪。
說到底,還是要有能力。
不過,心存了扶持他的想法,加上又是親戚,朱瞻基對他自然也有不同,進餐的時候,還特意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將他介紹給了自己的侍衛們。
這也算是給他留了一條捷徑。
第四十六章 無奈
三月五日,柳升率領十五萬大軍,六萬民壯從張北出發,沿著水草豐盛的東部大草原,一路向東北方向行進。
除了神機營以外,各軍衛都是由東北邊衛的老兵組成,他們也大部分參與了第一次北征,對草原各地的情況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