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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兩個原本跟小丫鬟玩的高興的孩子,看見自己的母親如此,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幾人之中,反倒是老夫人顯得最為平靜。「同兒,抬起頭來。」
嚴叔同淚流滿面,不敢抬頭。「孩兒愧對母親。」
「你愧對的不是我,是嚴家的列祖列宗,是你那個為了供你讀書,不到四十歲就累死的爹。不要說你只是犯錯,哪怕就是你十惡不赦,你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嚴叔同跪在車上,不停地磕頭,額頭將車板砸的砰砰響。「母親,孩兒錯了。」
老夫人也有些受不住這種場面,扶著馬車上的木欄,伸手摸上了他有些髒的頭髮。
嚴叔同不敢再動,感受著母親的撫摸。
「萬幸生在了京城之郊,老身這些時日也打聽過了。同兒你雖然犯錯,卻罪不至死。只要還能留一條命,就還有希望。不管是流放北地,還是流放南洋,這次全家人都一起承受。」
嚴叔同大聲嚎哭:「是孩兒對不住娘!」
「你好生贖罪,不可惡了刑官,坦白從寬。家中不用擔心,老身還撐得住。秀珠,你將孩子抱過來,見見他們的爹。」
押送犯官的車隊一眼看不到盡頭,一輛馬車就是一處悲歡離合的場景。
京城信息靈通,看熱鬧的百姓早就知道這些官員違反朝廷政令,不讓山東百姓移民。
還抵制南洋糧食,寧願讓人餓死,也不願讓救命糧運到山東去。
所以他們並沒有遭受到太多的同情,反而還收穫了不少臭雞蛋,爛菜葉。
嚴叔同就看到一片爛菜葉掛在了母親的頭上,但是她似乎沒有感覺,根本不抬頭看一眼。
這讓嚴叔同更是難過,恨不得以身相抵。
「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娘也該跟你一起贖罪。」
還是站在不遠處的二狗子看不過去了,老夫人和那個年輕婦人何罪,豈可受此侮辱。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身邊的劉春陽。「我們幫著維持秩序吧。」
他們這些十四五歲的孩子都還沒有定性,來的時候對這些犯官恨之入骨,但是看到他們的家人跟著受到辱罵卻看不過去了。
今日來了數十學員兵,他們雖然照顧不了所有人,但是當他們往前方一站,不少百姓再也不敢亂丟東西了。
一直到車隊慢悠悠地進了城,這裡才逐漸平靜了下來。二狗子看到弟弟妹妹玩的好好的,跟眾人告辭。「今日之事當他日之鑑,你我都應銘記在心。」
劉春陽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以後絕不能當一個壞官,要當清官,好官。」
二狗子開始還不知道今日這事要寫一篇什麼文章,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了主意。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臉肅然的馬德鐘騎在馬車走了過來,他忍不住想要喊一聲,卻又住了嘴。
馬把總這是在執行公務,等他休沐,再去找他們踢球吧。
他沒有去打擾馬德鐘,但是一行四人騎馬快馳了過來。「馬把總,殿下已知你遭遇慘事,特地吩咐我來召你進宮。」
「召我進宮?」船剛靠岸,馬德鐘就知道了如今的大明竟然撇開了太子,直接讓太孫監國。
這個消息讓海軍眾人都興奮無比,他們以後可就是監國太孫的親軍了啊!
現在還是上午,太孫殿下不是應該在處理朝政嗎?
第四十八章 活動
「二哥!」剛一進城,段仁志和蘇南就從一家酒樓的二樓探出頭來。段仁志今日沒有穿軍服,打扮的像一個富家公子。
他家庭條件不錯,這些年也沒有攢錢的習慣,掙的銀子都隨便花。
偏偏他娶的那個老婆也是富貴慣了,這些年將大部分俸祿都花在了他身上。
不過他現在是海軍蹴鞠隊的頭號球星,每個月從蹴鞠隊也能領一大筆俸祿,日子過的比一般把總要強的多了。
馬德鐘一勒馬韁,從馬上跳了下來。「大哥,三弟,太孫殿下召見,不便耽擱,待我回家,我們兄弟再大醉一場。」
聽到馬德鐘的話,蘇南和段仁志兩人很快就從酒樓出來。他們先跟四個內侍施禮,才又跟馬德鐘說道:「二弟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那孔家雖是聖人之後,卻也不能如此欺負人。錢指揮使昨日還跟我吩咐,我海軍這次站在你一邊,非要讓那孔家低頭不可。」
馬德鐘在歸途之中,就想過各種應對方案,卻沒有想過,這次海軍能站在自己身後。
自己對孔家是螞蟻撼大樹,但是海軍的勢力若是支持他,這個公道就好求了。
他詫異道:「怎地我的一點小事就驚動了這麼多人?」
太孫殿下知道他的事不奇怪,但是如果滿城風雨,現在還能在海軍形成一致意見,這就不簡單了。
蘇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殿下召見,你就趕緊去,晌午在我家吃飯,我們三兄弟好好喝一場。」
段仁志也裝出一副豪邁的樣子說道:「雖然我的酒量差,今日也捨命陪君子了。」
馬德鐘知道這是兄弟在關心自己,卻不想他們過於擔心,裝作沒事人一般,不屑地推開了段仁志的手,轉身上馬。「就你那酒量,我還沒有熱身,你就倒下了。回見!」
蘇南看著馬德鐘隨著四個內侍又離開,才跟段仁志說道:「還不知道殿下會見他多久,將酒席退了,我們買一些酒肉,回家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