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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元年,他升任刑部侍郎,當時勛貴武臣多令子弟和家人經商販鹽,成為百姓的禍害。
他剛正不阿,連續查處忻成伯趙彝擅自殺死運夫,盜賣軍餉;都督譚青、朱崇貪婪放縱,貪墨。此後,他又彈劾都督費王獻欺罔、梁銘貪婪殘暴、鎮守德州都督曹得貪財等等,經他手處置的高級官員有數十人。
在左副都御史位上,因與紀綱私交莫逆,他遭到官員聯合彈劾,但是朱棣仍然捨不得懲治他,只是將他遷任工部侍郎。
以前的工部侍郎當然比不上左副都御史,但是如今的工部油水豐厚,也需要他這樣一個黑臉大臣來震懾官員。
原本朱棣想要將他升任工部尚書,但是因為吳中被趕回了工部,所以他依舊在侍郎的位置上。
李慶長揖道:「殿下,縱然允許各級官員各抒己見,也不能荒廢了規矩。眾位官員可將條陳陳上,若殿下屬意,可喚他們回話,卻不能自作主張。朝廷如今剛實行新的議事法則,連各位大人們都要按規矩來,豈容……」
朱瞻基連忙打斷他的話說道:「李愛卿所言甚是……」
李慶感受到了朱瞻基的維護之意,也不再廢話了,再次長揖。「殿下請繼續……」
看到他端坐如鐘,眼神犀利地看著下方,眾人都不敢再發出聲音。
朱瞻基這才又繼續說道:「將蒸汽機裝在船上,只要有泥炭,哪怕是沒有風,逆風,船隻也可以航行無阻。除此之外,孤還有意將蒸汽機裝在軌道車上,今後從淮北運煤就不用百姓一車一車地拉過來。」
下面一陣譁然,吳中問道:「殿下,這蒸汽機如此巨大,車輪如何承受得起?」
朱瞻基笑問:「如果是用鋼鐵的車輪呢?」
「那道路……」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孤早已考慮了這個問題,如果在下面以木軌做路,木軌上面鑲嵌鐵皮,鐵製車輪沿固定軌道行駛,可能行?」
一眾官員都沉吟起來,考慮其可能性。
如今鋼鐵產量不足,用完全的鐵軌有些不實際。最早的鐵軌其實也是木製的,上面鑲嵌一層薄鐵皮,也不影響使用,只是需要經常更換損壞的鐵軌。
朱瞻基又說道:「孤欲在應天府修建一條環城的軌道,以蒸汽車為動力,可以供全城百姓乘坐。諸位愛卿可仔細參詳,這軌道需要建多寬,建多大的車。孤只要求,一節一節的車廂連接起來,能夠容納兩百人以上。」
朱瞻基的這段話可不是商議,而是命令了。
這樣的時候,沒有人再懷疑朱瞻基的決心,他們考慮問題的角度也就變了。
從這樣的軌道,這樣的車子能不能建,變成了一定要建出來。
布置完了新的任務,朱瞻基讓李亮收下了讓他們每個人的寫的各項應用建議,他就要準備離開了。
機械研究院只是他視察的一個研究院,還有其他研究院都要一一走到。
當然,李慶他們也都是一一作陪,但是中層一下管理人員,是沒有資格陪朱瞻基到處看的,因為他們沒有資格了解各個研究院的研究不同,只能知道自己研究的一些事。
每個人不同的思路,寫出來的奏摺都是偏向於自己的研究和發明,這也是他們每個人共同的工作任務。
朱瞻基儘量保證每個人的建議都是親自看,他需要用這種方式了解所有人的研究進度,研究有沒有意義,有沒有作用。
通過這種方式,他就能掌握整個研究院的發展方向。
而且,許多這個時代的人的奇思妙想,也能觸發他將一些遺忘的記憶想起來。
化學研究院裡,受益於顯微鏡的發明,許多化學染料,包括硫酸和硝石的研究,都能突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關口。
但是,沒有理論的支持,許多知識都不能形成系統的學問。
比如染料的研究,大部分人還只是靠經驗來發明,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不同的物質混在一起們就能變成不同的顏色。
現在他們通過顯微鏡的觀察,對染料的性質更了解了,但是對如何從分子,原子的角度來看待事物的本質,他們還不會。
朱瞻基也不會,所以他也拿不出好的主意。
他當然知道三酸兩鹼的重要性,但是如何造出三酸兩鹼,他自己都沒有概念,又如何能指導別人?
他聽說過諾貝爾用硝化甘油和硅藻土合成了安全炸藥,但是連硝化甘油是怎麼做的都不知道,硅藻土是什麼他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現代炸藥如何生產?
所以,來到這裡,他也就只能看看,鼓勵眾人一番。
因為三年前的空氣試驗,如今的化學研究院成了稀奇古怪的實驗基地,眾人痴迷於空氣的分離,還研究出了不少附產品。
比如鋁合金就被他們研發了出來,但是這種實驗室里出來的產品,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加工工藝,想要實現鋁的量產,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在這一天最後的時間裡,他來到了格物研究院。
因為機械,鋼鐵,紡織,造船,這些格物類的分類都被劃分了出去,所以格物研究院的主要作用不是發明創造,而是進行物理理論知識的整理。
在朱瞻基出海之前,馬迪就整理出來了一套物理基礎教材,但是當時朱瞻基要出海,這些知識還沒有普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