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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見深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皇祖將起點抬的太高,讓我壓力倍增啊……」
日本的王宮是朱瞻基親自確定地址,親自主持建設。皇宮位於東京的市中心,四面環水,占地面積只比應天府皇宮略小。
不過,在王府規制上,依舊按照郡王府的規制建設,只是後來在王子增加以後,特許以親王府規制又建設了幾座別院。
朱見深被安排在正統三十年,朱瞻基抵達東京時候住的西御園,稍事梳洗,就被明仁派人迎到了正殿見禮。
太孫享受親王規制,而明仁這個外王本屬於郡王,卻因為日本的特殊地位,被擢升為親王,是大明屬國君王裡面地位最高的。
所以這個時候沒有外人了,還是晚輩朱見深率先向明仁見禮,明仁受了半禮,又回禮。
明仁很小就知道自己其實是陛下的親兒子,小時候,他還有些羨慕其他兄弟,因為他們都能無所顧忌地喊父皇,而自己只能喊陛下。
但是,也因為這點,陛下對他自小就多了幾分憐愛。而他從小跟其他兄弟一起讀書,他們要是欺負了自己,父皇也總是站在自己一邊。
長大以後,他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責任,對自己的身份反而更加慶幸。
因為哪怕其他兄弟封王,也沒有處政權,但是自己,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王爺,手握大權。
在日本,他是名副其實的一手遮天。
這些年,他也曾經被權力迷失過。不過他娶了一個好妻子,有妻子的輔助,他手裡的權力越來越大,卻也沒有被權力腐蝕。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這些年,不僅不遺餘力地推行漢文化,一切向大明靠攏。
因為大明的強大,因為他親政之後大明政策的放寬和傾斜,日本的百姓日子開始好過,不用再餓肚子,他輕而易舉地獲得了日本大名和百姓的支持。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侄兒現在面臨的困局,祖父太能幹,王叔太多,他的年紀輕,威望也不高。
想要得到七十多位王叔的認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所有的兄弟都不希望出現一個能幹的繼承人,因為繼承人越能幹,也就代表那些兄弟們可以獲得的轉圜空間越小。
如果是一個平凡的繼承人,制約不了他們,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太孫的東洲之行,絕對不可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他不知道朱見深有沒有看清楚這一點,反正這些不關他的事,日本和大明之間的關係是穩定的,可不像東洲一樣。
他也不需要巴結還沒有登基的朱見深,哪怕朱見深就是登基,也需要先來籠絡他,而不需要他去巴結朱見深。
朱見深的心裡其實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面對這個王叔,他表現的很尊敬。
因為大明和日本之間的基本國策不會大變,這個王叔跟他之間沒有太多的利益關係,他只需要讓這個王叔知道,他的心裡很清楚兩國之間的分寸就好了。
他不需要太張揚,太表現自己。因為皇祖的身體還很好,在他看來,十幾年之內,他都不需要直接面對皇位,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充實自己。
雙方有了這方面的清醒認識,相處起來自然就和諧了許多。
朱見深在東京待了三天,深入了解了一下日本如今的農業,工業和經濟重點,完成了他對日本的考察。
一直到臨上船之時,在港口告別,他才向明仁略微示好。「日本王,侄兒這些年一直主持內務府工作,內務府準備加大蝦夷島的海貨養殖和捕獲,日本工業落後,因為資源短缺,想要發展也不容易。侄兒以為,在海貨養殖和捕獲方面略微加大扶持力度,倒是一項門路。」
明仁看不起這點好處,望了一眼永樂號上面的黑煙,說道:「日本資源短缺,南洲卻不缺。如果內務府允許日本從南洲直接進口資源,不用經過內務府之手,那我承你一個人情。」
朱見深沉吟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利用內務府控制大明疆域內的整體經濟平衡,是皇祖一直以來最重視的問題。侄兒雖然在一些小事上可以行一些方便,但是在這方面,卻不能做主。」
明仁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只能有機會去大明的時候,直接向陛下請求了。」
朱見深猶豫了一下問道:「日本王,從內務府的手裡買貨,並不比你們直接去購買貴多少,為什麼你要想著直接交易呢?」
明仁搖了搖頭笑道:「的確,組建自己的船隊前往南洋,南洲運送資源,比從內務府的手裡節省不了多少銀子,可是你忘記了,這樣我就可以組建一支船隊,又能讓最少十萬人直接受益,百萬人日子好過起來。」
一直到朱見深登上了永樂號,他還依舊在考慮這個問題。「彭師,日本王提到的產業調整計劃,似乎對大明並無損失,可是為什麼皇祖會堅持讓經過內務府之手?」
「太孫殿下,身為一個統治者,經濟問題不能不考慮,但是,卻永遠不是最主要的啊!」
這一下,朱見深恍然大悟。這一下,他也徹底見識到了自己這些王叔的難纏,一個跟他沒有太多利益紛爭的日本王,都還想著時不時能坑他一下,為自己獲取更多的利益。
內務府控制經濟,只要內務府在自己的手中,就永遠不會放棄這個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