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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伺候的宮女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退下,不一會兒就從裡間拿過來一副四方平定巾。
朱瞻基以前還為薛尚宮有些可惜,覺得她一個女人,當一輩子老處女是一種折磨。
可是在宮裡一下子進來這麼多女人以後,他卻覺得薛尚宮的選擇實在再好不過。
薛尚宮比朱瞻基大了十一歲,今年已經是快三十的人了。以她的年紀,即使跟了朱瞻基,她也不可能有高名分的。
與其當一個時刻守著空房的幽怨女人,還真不如她現在當整個興慶宮的宮女總管。
如今她是興慶宮的頭號管家婆,不僅協助孫嫻管理後宮,還專門負責朱瞻基的書房。
她的手下因此光是有職司的宮女就十二個,專門負責替她發號施令,也被她省事地從一月命名到十二月。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小宮女負責傳話。
她因為深受朱瞻基的信任,這書房平日裡連孫嫻都不能隨便進,只有她能隨便進,幫朱瞻基整理文案。
孫嫻也知道朱瞻基就是她帶大的,兩個人之間情分不同。所以平日裡對薛尚宮也尊敬有加,從不以太孫妃的身份壓制她,遇到什麼事,還都跟她商量著處理。
興慶宮兩大巨頭都敬著她,其他人就更不敢在她面前拿大,以至於她過的比大多數嬪妃都自在。
看她享受著這種平靜無憂的生活,朱瞻基就是對她有一絲遐想,也完全平靜了下來。
他現在的女人實在太多了,沒有了那種心思。真要是強逼著要了她,那是害了她。
幫朱瞻基戴好了紗帽,她長舒了一口氣,笑道:「今日有雪,殿下不要逞強,穿了大氅再出去。」
朱瞻基點了點頭,忍不住在她依舊光潔的小臉上捏了一把笑道:「左手那疊公文你交給孫少監,右手邊的讓人送到李昭訓那裡。」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避,只用寵溺的目光看著朱瞻基,這倒讓朱瞻基不好意思了。
看朱瞻基沒有再逾禮,她才嗔怪地白了朱瞻基一眼笑道:「這才乖,殿下長大了呢!」
朱瞻基忍不住狠狠說道:「你跟胡良娣一樣,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蹂躪一番,看你們還平靜如此!」
「奴婢總是不會違逆殿下的,你要奴婢死,奴婢也只有去死。」
朱瞻基嘆了口氣說道:「我怎麼捨得……備傘!」
叫七月的小宮女連忙遞過來一把油紙傘,小聲問道:「殿下要備儀仗嗎?」
「不用了。」
跟朱棣他們都不同,朱瞻基平日不願意讓太監貼身伺候。出門在外用太監是逼不得已,回到了宮內,基本不用太監。
像他要是出門,打傘的,清道的,都有專門人手,不過他喜歡親力親為,也幾乎不用別人幫忙。
十月和十二月兩人捧過來了一件大氅,幫朱瞻基穿在了身上,朱瞻基接過了油紙傘,撐開後說道:「待李少監回來,讓他直接把今日海軍的情報送到李昭訓那裡去。」
薛尚宮輕聲應道:「知道了。你就安心過去。」
因為有情,所以才不忍逼她,放過她。但是,內心難免會有一絲失落。
薛尚宮也很清楚這一點,越發小心行事,不恃寵而驕。更不願因為一夕之歡,就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
待朱瞻基的身影消失不見,薛尚宮也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從朱瞻基六歲開始,她就貼身伺候,一點點看他長大。在內心裡,她早就將他當做自己最重要的人。
可惜的是她命薄,偏偏比殿下大了十一歲。許多時候,她在內心裡何嘗不羨慕風花雪月四女。
能享受當女人的滋味,以後還能要個孩子,有了希望,有了寄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輩子看不到任何希望。
李亮返回宮中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晚上七點了。此時雪下的更大,他們抱回來的資料也都被用油紙包了幾層。
朱瞻基剛吃完飯,躺在李昭訓的大腿上,聽她講著小時候的一些趣事。
見了李亮他們,朱瞻基也沒有起身,問道:「今日為何如此晚?」
李亮嘆道:「應天府這裡的雪還不算太大,據說江北的大雪已經半人深了,統計物資的人員絲毫沒有耽擱,但還是有些晚了。」
朱瞻基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坐起身來說道:「眼見要開春了,下了這麼大的雪,現在青黃不接,各大糧倉的糧食還是不要動用,以扶貧救災為好。今日已晚,你明日去找黃淵黃守備,讓他來見我。」
李亮問道:「殿下是想從交趾調糧?」
朱瞻基嗯了一聲,說道:「新江口水師那邊,已經有兩百艘大中型寶船了,這些船停在水寨也是浪費,不如乘著北風未停,跑一趟交趾和暹羅那邊,運一批糧食回來。」
李亮笑道:「奴婢想跟殿下討個差事,陳宣跟著奴婢的時間也不短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外放,殿下能不能讓他跟著黃守備跑一趟南洋?」
朱瞻基給了他這個面子,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樣辦,要是辦事妥當,以後少不了重用。還有……劉萬,年紀雖然不大,做事也還算妥當,就提拔到奉御當差吧!」
站在門口的劉萬激動地向內跪拜道:「奴婢多謝殿下恩典。」
站在門內的李亮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