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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這個環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去看看太孫在干甚,讓他來……算了,我還是去興慶宮吧。」
後宮妃子的大殿朱瞻基不方便去,他住的幾個大殿雖然架子大,但是因為太大了,不僅冷,更不舒適。
興慶宮雖然是皇宮內最先改建的宮殿,硬體條件跟其他宮殿差不多,但是朱瞻基的喜好自然偏後世,怎麼舒適怎麼來。
每次到了興慶宮,朱棣也感覺格外舒服。
但是其他宮殿就沒有這麼自由了,想怎麼改就怎麼改。像三大殿,裡面的規制幾乎都不能變。
儀仗抵達了興慶宮,朱瞻基從給孩子們建的玩具房裡連忙迎了出來,頭頂上還粘了幾根鴨毛。
看他這副模樣,朱棣想要罵他幾句,但是又看到玩具房內一群孩子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罵不出口了。
「孩子們可以寵,也不要寵的過分了,我可不願你將來養出一幫紈絝。」
朱瞻基笑道:「孫兒知道。離家三年,孩子們都不認識我了,這才跟他們培養一下感情。」
「聽說你把孩子們的功課都停了,不讓教他們識字?」
如今的孩子們學認字,可沒有後世的拼音。一開始蒙學,直接就是三百千。
才三周歲,不到四歲的孩子們懂什麼?因為要記字,一個個腦袋思維都僵化了。
所以朱瞻基回來以後,就讓停了教識字,只讓教孩子們學數數。
他準備用一兩年的時間,搞出漢語拼音來,然後孩子五六歲了,剛好可以學識字。
在沒有漢語拼音之前,學認字不靠音,只靠字義。不把意思記住,這個字就等於認識了也沒用,除非經過幾年的系統學習,才能真正掌握。
這也是古代蒙學更加艱難,教育難以普及的重要原因。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孩子們太小,學識字還早了一點。等五六歲了,我會把他們都安排到下馬橋農莊統一學習。」
朱棣搖了搖頭說道:「不妥。雖然你的下馬橋農莊如今招的孤兒很少,但是你把那些戰死的兵丁的孩子都安排在那裡學習,皇家子弟,豈可與平民相交?」
朱瞻基並沒有太深的階級等級之分,想要跟朱棣辯論一番。「為何不能?」
「太近,失了距離,讓那些人就少了尊卑。」
一句話就把朱瞻基說的啞口無言了。
的確,不管什麼人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現在不是後世信息爆炸的社會,貴族,特別是皇室,在老百姓的心中比神還要尊貴。
皇帝的兒子跟兵丁的兒子一起摸爬滾打,甚至許多時候還比不上那些兵丁的兒子優秀,那麼他們長大了會怎麼想?
不如我的人身居高位,只是因為生的好而已,不值得敬重。
要是等他們掌權了呢?會不會就直接推翻了這個壓迫階級?
這是很大的可能。
所以,朱瞻基馬上就知道自己錯了。
他可以對那些烈士的子女好,幫助他們,但是不能將自己的孩子跟他們放在同一個環境裡成長。
他知錯就改,對著朱棣長揖道:「謝皇爺爺提醒,孫兒差點犯了大錯。」
朱棣點了點頭說道:「隨我來吧,有話問你。」
朱瞻基卻沒有直接跟他走,而是回到了玩具房,輪流摸摸每個孩子的頭。「爹爹要去辦事,你們自己玩啊。」
有幾個性子軟一點的捨不得,還想撒嬌,卻被他們各自的小宮女連忙拉住勸解。
朱瞻基回身安撫他們只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有始有終,從一言一行開始言傳身教,並不是給他們撒嬌的機會。
見他們不鬧,心裡也很滿意,就施施然地離開。
等他來到自己的書房後面休息室,因為房間裡只有一個李謙在,朱棣已經又來了一個葛優躺,腿還高高地翹了起來。
既然他都沒有皇帝的樣子,朱瞻基也就自在的靠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把腿放在了前面的一個錦凳上。
剛坐好,朱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把火點燃了,你有信心撲滅?」
朱瞻基很清楚朱棣的意思,開了一個放權的頭,等這些文臣消化了這一部分權力,他們又會得隴望蜀。
他笑著說道:「雖然父王對文臣優待,但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任他們放肆。只要文臣的權力不脫離皇室的裁決,孫兒就有信心。
何況,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建立新的朝議法則,其實已經是在分化他們的勢力。
不是鐵板一塊的文臣,其實並不可怕。打壓一批,拉攏一批,扶持一批。再對他們進行分化,分而治之。
到最後他們會發現,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難以融合,也沒有力量跟皇權競爭,只能老老實實依附皇權。」
朱棣對朱瞻基的自信格外讚賞,開心笑道:「本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你非要搞這麼複雜,為什麼?」
「很簡單啊,孫兒懶啊!為了以後多享點福,現在就多做一點。今日跟楊士奇他們說的話,一半也是孫兒的真心話。
向高祖那樣當皇帝,不是孫兒願意的,像皇爺爺這樣當皇帝,也不是孫兒願意的。
而且,朱家的子孫後代,誰能保證一定能像高祖,能像皇爺爺一樣能幹?要是出幾個昏君,這朱家的江山豈不是要完蛋?所以也要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