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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選擇了逃跑。
當逃跑無望,他們又失去了岸上的據點的時候,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在草原上,勇猛無敵的騎兵也抵擋不了火槍的威力,成為了靶子的倭寇再勇猛,也不能對遠在數十米外,占據了地利的大明軍隊形成威脅。
這幾十米的淺水海灘,成為了倭寇們天然的墳墓。大部分倭寇甚至沒有等游到海邊,就已經被凍僵沉入了海底。
他們百般求饒,咒罵,可是沒有任何大明的士兵敢有絲毫憐憫。
因為緩緩行駛而來的旗艦上,懸掛著的那面鮮紅的旗幟並沒有降下。
所有人都知道,太孫殿下在觀察著戰場,他手裡的千里鏡能夠看到戰場上每一處位置。
在戰爭開始之前,朱瞻基的心裡還躊躇滿志,激盪不已。
但是一面倒的戰爭讓期待變成了無趣,這些敵人太弱了。
他忽然意識到,如今的世界上,能夠成為大明對手的,只有大明自己。
如果後勤能夠跟得上,大明如今擁有的四十艘大型寶船,四百艘中型寶船,兩千艘千石以上的戰艦,數千艘數百石的傳令船,可以平推整個世界。
大明的對手,只有自己。
他終於放下了眼前的望遠鏡,回身向站在高台上的楊章德下壓了一下手臂。
站在他身後的鄭和,那一直緊繃著的神色終於放鬆了下來。
現場實在太慘烈了,哪怕倭寇們罪該萬死,也不該讓他們這些無謂地死去啊!
可是他雖然是主帥,真正做主的人卻不是他。
年僅十八歲的太孫仿佛一個鐵石心腸之人,完全不在乎現在殺死的都是自己的同類,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他連續勸了兩次,不僅沒有讓太孫宣布停止炮擊,反而讓他的臉色越發冷峻了起來。
「鄭總兵,我始終記得一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如果今天的倭寇活下來,他們殺死大明的哪怕一個人,都是你的罪過!」
鄭和不敢再勸,只能任由這些倭寇在死亡線上掙扎。
朱瞻基其實對鄭和並沒有惱怒,對於一個沒有民族之別的歷史英雄人物,他的寬容更大。
雖然接觸到了這些歷史人物,接觸到了他們活生生的人。他也知道,他們其實也就是個人,而不是神。
像鄭和,他就是出現在了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又比其他人稍微出色一點的人。
所以他做的事,卻能影響了歷史。
在四次下西洋的過程中,他其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轉變,從一個拼命的大將,變成了一個具有政治目的的元帥級別的人物。
或者說,他現在更像一個外交官,而不是原本的太監,將軍。
因為對他的定位不同,朱瞻基也想發揮他的外交作用,所以他不會責怪鄭和的仁慈之心。
但是同樣,他也不會因為他就改變自己的初衷。
必須要把這些倭寇的膽子打破,讓他們再也不敢有反抗之心。然後把這些倖存者送到草原上去修路,那裡才會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楊章德和韓成他們四人共同努力,用絞索放下了那面巨型的紅色旗幟。
隨著旗幟的緩緩降下,四周的炮火聲終於平息了下來。四周瀰漫著的白色煙霧,這才隨著海風的吹拂,慢慢散去。
被包圍在長度不到五里,寬度只有五百米的海域裡的殘餘倭寇們,這才欣喜地跪拜在了甲板上,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他們不理解大明的艦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明白為什麼掛了白旗也不能讓大明的軍隊停手。
但是他們現在知道,他們暫時不用死了。
包圍圈裡的煙霧散去,戰場在明亮的陽光下面展現出了一種殘破的悽美。
除了傷員的慘嚎,海浪拍打船隻和海岸的聲音,戰場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朱瞻基這才又跟鄭和說道:「鄭總兵,傳令清理戰場,將所有倭寇船隻驅趕到岸邊,如遇抵抗,格殺勿論。」
事實上,這句話是白說了。
日本這個民族有著一種極其矛盾的性格特徵。
他們四面環海,可耕地少,地震、海嘯、颱風等自然災害頻頻發生的自然環境促使日本一直有一種比其他民族更加強烈的危機意識,並且由此產生了樸素的同舟共濟觀念。
這種國民性培養造就了日本民眾惟命是從的性格。
作為一個個體,他們力量弱小且小心翼翼行事,一旦形成集團便力量強大甚至膽大妄為。在國內生活中彬彬有禮,在對外侵略戰爭中卻極其野蠻。
對弱者他們殘暴不仁,對強者,他們又屈膝卑微。
這些矛盾就讓他們變成了最順從的奴隸,也是最兇殘的毒蛇,一切都要看對他們的控制手段。
這些倭寇在半日之前還是殘暴的統治者,但是立刻又變成了最順從的臣服者。
沒有任何抵抗,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甚至根本不用大明的士兵的組織,那些倖存者們就自發地以以往的組織架構,形成了一個個管理營,方便大明軍隊下命令。
而那些傷員,經過軍醫的簡單救治,就聽天由命了。能活下來,就會被安排去修路,活不下來,也是他們自己的命。
所有的囚犯被轉移離開了海灘,關押在了距離港口不遠處的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