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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又承諾不會將這些糧食流通到市面上,除了作為儲備軍糧,更多的將通過內監的酒醋面局,做成酒水,米醋,用以售賣。
還有大臣想要反對,但是被朱棣駁了回去。
朱棣用起銀子大手大腳的,在武當山建道觀都能花幾百萬兩銀子。
但是他同時也更清楚銀子的重要性,沒有銀子,他打仗都沒有底氣啊!
現在每年可以有更多的酒醋售賣,也就意味著更多的銀子,他怎麼會允許大臣們斷了他的財源。
這個時候,江南的資本勢力還沒有形成規模,根本還不懂在朝廷內部樹立自己的代理人。
所以朱棣的意見,也沒有大臣敢於反對,也沒有必要反對。
只要糧食不大量流通到市面上,影響了糧價,不管是擴大儲備糧儲備,還是做成酒醋售賣,跟他們都沒有利益關係。
再說了,今日所有大臣,包括觀禮的外國使節們,他們的關注點也根本不在這裡。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兵部的匯報,因為如果大明要出軍,應該就會在今日宣布。
戶部的總結結束,眾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整個大廳里,只有王彥那略顯尖細的聲音傳開。「有請兵部左尚書方賓奏事……」
分布在大殿裡不同位置的十幾個太監等他的話音剛落,就共同重複道:「有請兵部左尚書方賓奏事……」
方賓上前幾步,來到了大殿的中央,先是大禮跪拜,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正對著朱棣大聲說道:「兵部方賓奏:丙申年,癸巳月,己丑日至壬寅日事!」
王彥從側面下了台階,接過了他呈上來的奏摺,又上去遞給了朱棣。
朱元璋時期,大臣奏事一開始都要跪著,到了朱棣時期,就改成了站著,不過在初一十五大朝會的時候,因為大朝會每次都有外國觀禮團,這個時候,都需要先下跪,再奏事。
朱棣接過了奏摺點了點頭,站在他旁邊的王彥就又高聲喊道:「准奏!」
坐在二層高台上的朱瞻基剛好就在王彥的下面,被他的聲音裹的耳膜發麻。
方賓的聲音當然就沒有這麼刺耳了,此人雖然貪,但是卻有幹才,善以機警,能揣上意。而且相貌堂堂,風度極佳,言談舉止都很出色。
解縉就評價他是簙書之才,駔儈之心。
什麼是駔儈,原本是指馬匹交易的經紀人,後來加了市儈的含義。
擱後世來說,這就是一個舌綻蓮花的經紀人,鄙視他空有文采,卻市儈無比。
聽了朱棣的話,他起身往中間一站,略微背對朱棣,面向百官,就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癸巳月上半月,兵部奏事三百一十六起,傳達制書七份,詔書三百零九。兵部上下戮力一心,為太孫殿下出征日本調兵三萬五千餘人,千總以上將領六十五人……」
大朝會上,一般不會討論具體事件,更多是闡述半個月以來各部門的工作匯總情況。
至於電視上面演的那些皇帝在朝會上審案子,這就好比後世全國人大會議上,處理一件民事案件,純粹是扯淡。
只有關係到社稷民生的案件或者事件,才會拿到大朝會上來討論一番,比如反叛,比如救災。
當然,大軍出征也在這個行列。
方賓匯一口氣報完了兵部的事件,又轉身面向朱棣,在大堂上靜立而定。
朱棣在上面一邊看著奏摺,一邊聽著方賓的匯報,在方賓匯報結束之前,就已經看完了奏摺。
這個時候,他才開口說道:「自我大明立國,首次派楊載出使,就遭日本南朝懷良王囚禁,並斬殺我五名使節。太祖念其懵懂,寬宥其行,但其不念舊恩,在洪武末年多次擾我邊境。」
「自足利義滿時期,在他的強力約束下,倭寇現象才得以遏制。但是足利義滿之後,其子足利義持對我大明虎視眈眈,屢次試探我大明,並與去歲派出大批人馬,掠奪了朝鮮語琉球等國,對我大明屬國造成重大損傷。」
「太孫瞻基於去冬率十萬大軍,肅清盤踞在對馬島及濟州島倭寇,擒獲萬餘人。除數千原南朝餘孽,近半竟都是日本各大名子弟。」
這個時候,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起身走了兩步,來到了三層御駕台的前端,雙手扶著欄杆,俯身說道:「朕派金尚書前往日本問責,足利義持竟敢封鎖海域,拒我上使。還不讓其他大名與我特使接觸,我草他娘咧,竟不給老子留一點臉面,那就打他狗娘養的!」
即使朱瞻基已經熟知了這個爺爺的性格,在大朝會上遇到這樣的罵娘,仍然差點沒忍住笑起來。
不管是朱元璋,還是朱棣,包括現在的自己,不能說是個大老粗吧,也只能算是粗通文墨。
他自己還稍微好一點,喜歡在制定的規則內行事,這也是他後世帶來的性格。
但是朱元璋和朱棣全是老天爺最大他老二的人,喜怒由心,一點規矩也不守。
就連頒發聖旨,有時候也跟兒戲一樣。
洪武二十八年,倭寇進犯遼東。朱元璋下了一道聖旨,就直接寫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告訴百姓每(們),準備好刀子,這幫傢伙來了,殺了再說。欽此。」
白話聖旨源於元朝,那個時候為了讓老百姓聽懂聖旨,基本都是用白話。
但是朱元璋這樣直接用傢伙這樣詞的聖旨,不要說在元朝時期少見,就連後世也沒有,可謂是空前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