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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的天理是道德神學,同時成為儒家神權和王權的合法性依據。
理學根本特點就是將儒家的社會、民族及倫理道德和個人生命信仰理念,構成更加完整的概念化及系統化的哲學及信仰體系,並使其邏輯化,心性化、抽象化和真理化。
這使得理學具有極強的自主意識,形成了理高於勢,道統高於治統的政治理念。
在抑制君權方面,理學在元明兩朝為平民化和民間參政議政提供了理論支持。
為什麼沒有宋朝?是因為在宋朝,還是士大夫治天下,理學根本行不通。
程朱理學在南宋並沒有多少優越的地位,一直到了元朝,程朱理學被統治者定為官學,自此才開始興盛。
蒙元人統治時期,他們需要有一種理論為他們的統治正名。理學的理高於勢,道統高於治統的政治理念,改頭換面,就能為他們的異族統治奠定理論依據。
這個問題在後世看起來不重要,但是在這個時代,沒有道統,就名不正言不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的蒙元才會那麼重視衍聖公一系。
可是如今,朱瞻基重視治統,忽視道統。
偏偏歷朝歷代,再也沒有那個朝代有大明立國之正。朱瞻基根本不用爭,也抹黑不了他。
這個時候,儒家就必須要變,不僅形式上,要將忽視格物這一點糾正過來,在道統上,也要將名分和地位重新平衡。
所以,他們雖然不知道怎麼改朱瞻基才會滿意,但是也有基本的方向。
他們還不敢不變,不變就會落後,不變就會淘汰。
一清子現在召集天下道門,要在道家裡面弄出一個天理教已經人盡皆知,光從這一點,就足以讓儒家心慌的了。
道家與儒家,在很多方面都是相通的,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一個偏向於出世,一個偏向於入世。
以如今的主流思想來看,道家偏向於心學,虛於顯學,但是儒家卻是心學,顯學一把抓。
但是,如今的道士們靠煉丹,竟然煉出了一門學問。
許多人現在還不理解什麼是化學,更無從了解。但是製造出來的染色劑,製造出來的炸藥,可是實實在在的。
這化學可是真正的顯學,跟格物一樣,是能讓人看得見,摸得著的。
如果讓道家將化學據為己有,依靠化學吸收門徒,還有道家為本,那可是給儒家創造出來了一個極大的對手。
而且,這個對手還不是異端!
朱瞻基當然知道不少大儒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上躥下跳,但是他不願意去插手。
他心裡雖然想要打擊儒家,但是儒釋道現在三教一體,整個中華民族的精神都跟三者聯繫在了一起,即使要打壓,也無非是一個此起彼伏的關係。
就像後世有許多人恨和尚,但是佛家的經典,很多人卻無比認可。此生,來世,報應,這種思想已經融入每個人的思想,去除了嗎?
他創立真理教,不是為了打壓哪一家,只是為了讓人們的思想趨於理性,能以一種客觀的角度來分析問題,而不是受到哪一家的影響,不敢突破桎梏。
這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能夠一直不停向前,永不滿足的前進動力。
朱瞻基不指望所有人的思想都能被統一,但是只要那些教育人員,科研人員,能一直抱著這種清醒的認知,那就足夠了。
所以他在得到這些大儒的動作之後,並沒有去干涉。除了處理朝政,他最近的精力全部放在了火車上面。
火車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拉近距離的最有效交通方式。
但是火車的製造,面臨的問題遠遠超出了朱瞻基的想像。
因為求大求全,一米六五的寬軌帶來的製造困難,遠比歷史上火車出現的時候更多。
因為當時的火車都是小火車,車身輕,裝載能力有限,根本不能跟如今這將近四米寬的車廂相比。
雖然火車的車廂大部分是木板製造,但是底盤,承重架,車輪的重量已經不輕。
車廂裡面的座椅,再加上人員,牆壁,車頂,一節車廂的重量,已經達到十噸左右。
但是蒸汽機的動力按照朱瞻基的估計,最多也就是幾十馬力。
這是真正的小馬拉大車,不過因為有鐵軌的存在,倒也不是拉不動,只是速度慢一點。
主要的問題還是沉重的車廂對鐵軌,不應該是說是木軌的損壞。
僅僅在下馬橋農莊試車的這個階段,整條木軌就已經換了幾次,火車每跑一圈,幾乎都能帶來損傷。
這個問題不解決,火車永遠不能達到試運行階段。
除了這個問題,剎車裝置也困擾了工匠們許久,靠氣壓剎車,在後世已經司空見慣。
但是如今,設計這套管路,就困擾了工匠們許久。
這可不是傳音裝置,傳音裝置的銅管不在乎壓強,但是剎車的鋼管,銜接不牢,就會漏氣。
而且,大明雖然有了魚鰾,動物皮,以及各種樹漿製成的膠水,能有效防漏,但是這些膠水對高溫的抵抗力都達不到。
藍煙雖然是學化學的,卻對這方面毫無了解,也不會製作膠水。
這個還是依靠一個老工匠解決了,他從硫磺和黃鐵礦中得到的膠水,雖然耐熱度比不上後世的合成膠,但是經過試驗,效果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