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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人的撤軍讓他們又損失了一大批戰士,倉皇而逃,註定了是要把後背露給敵人。
這一部分人的死亡,換來了對追逐大軍的阻礙,這也讓一部分瓦剌人得以脫身。
但是,不管是大明還是韃靼人,都不願放棄這個機會,特別是韃靼人,他們恨不得把馬哈木一系全部殺死,這樣韃靼人就又能爭取其他部落的支持了。
草原上的各部落,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輪流掌握著草原上的權力。
朱棣或許還有一點不想趕盡殺絕的想法,因為在他的思想里,根本沒有留在草原的想法。
但是朱瞻基卻不管這些,現在他殺人殺的起勁,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過癮了再說。
追著敵人的後背,新上陣的生力軍們精力充沛地追趕著敵人。
朱瞻基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了,原本堅硬無比的隕鐵橫刀,竟然在砍殺中留下了一個豁口。
他的手臂已經麻木,卻是精神依舊亢奮無比。
追逐,被追逐……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草原上的天當要黑的時候,會在十分鐘的時間裡,迅速黑了下來。
瓦剌人由於一人有幾匹馬,可以換著騎乘逃亡,但是追逐的大明士兵就沒有這麼多馬,他們的坐騎都已經疲憊不堪。
一直跟在朱瞻基身後的楊章德,因為身體強壯,身下的蒙古馬就被跑廢了,蹄子一軟,癱倒在了草叢裡。
坐在上面的楊章德,被一下子摔了下來,打仗沒有受傷的他,反而因為這個原因,把臉給擦傷了。
趙永亮大聲喊道:「殿下,天色已黑,窮寇莫追。」
看他們的馬大部分已經不行了,朱瞻基也只好停了下來,有些憤憤不平地吐了一口唾沫。「未能全殲敵人,心有不甘!」
一清子笑著說道:「殿下今日斬敵四十三人,已經立下大功。」
「四十三人,不記得了。」
「在下都幫殿下記著在,其中一人若不是瓦剌王子,也是瓦剌大將!」
這個時候,在前方追敵的其他大明士兵也帶著戰利品回返,見到朱瞻基的儀仗,紛紛過來行禮。
人越聚越多,悠悠達達地向回走,還順便收拾一些戰利品。
追敵的時候不覺得,但是往回走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已經追出了足足五六十里地。
也難怪除了朱瞻基的馬,其他大部分人的馬都已經疲憊不堪了,他們只能下來牽著馬走。
往回走了大約二十里地,才遇到了來尋找朱瞻基的王彥他們。
見朱瞻基沒事,王彥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殿下啊,你這不顧安危地追敵,讓大軍都為你擔心。陛下一直都還沒有吃晚飯,要等著你啊!」
還有四十里地,要是跟著大部隊一起回去,恐怕都大半夜了。一幫太監不由分說,換了幾十匹健馬,先跟著朱瞻基一起回去。
朱瞻基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他一直不回去,連這次大勝的將士們都不敢歡慶。
他要是出一點意外,這次的大勝也要大打折扣了。
即便如此,朱瞻基回到忽蘭忽失溫的大營的時候,也已經是亥時三刻,將近晚上十點鐘了。
今夜的大營由於打了大勝仗,加上要檢獲戰利品,所以到處都點燃著火把和篝火。看到朱瞻基回營,人人都歡呼了起來。
朱瞻基今日從中路殺到右翼,當著無數人的面就砍殺了好幾個敵人,他的勇猛被大部分人都看在眼裡。
他沒有回來的時候,眾人還不敢肆意慶祝勝利,見到他安全回來,也就能放開了慶祝了。
將士們的歡呼也傳到了朱棣的耳朵里,知道是朱瞻基安全回來,朱棣的心也放在了肚子裡。
今日他雖然也衝出了軍陣,但是只是帶著眾將做了一個姿態而已,他連一個敵人也沒有砍殺到。
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有些感嘆自己的確是老了!
渾身鮮血都凝固的朱瞻基走進中軍帳的時候,就帶來了一股熏人的血腥味。
看到他除了臉還算乾淨,渾身血淋淋的樣子,朱棣愣了一下問道:「基兒受傷否?」
朱瞻基故意裝作得意地將視線四周一望,掃過眾將的目光才說道:「勞陛下擔憂,這都是敵人的鮮血!」
朱棣忍不住哈哈笑道:「好,好,我朱棣後繼有人!」
鄭亨立即躬身說道:「太孫勇武過人,陛下日後無憂矣。」
鄭亨這個馬屁一拍,其他人也立即跟了上來,一會兒就把朱瞻基夸的天上少有,地下無雙了。
但是打了大勝仗,朱棣心情高興,對這些馬屁都受之若飴,笑的格外開心。「好了,你先回去好好洗一洗,待明日慶功。」
大帳外面,等著朱瞻基的李亮他們一幫太監看到朱瞻基血淋淋的模樣,一個個就大呼小叫了起來。
李亮看著朱瞻基想要親近,卻又不敢,別提多彆扭了。
他越是扭捏,朱瞻基的惡作劇心理就越濃。他也不顧自己身上血還沒有完全凝固,直接將手臂搭在了李亮的肩膀上,摟住了他的脖子。「孤累了,走不動了。」
李亮捂著嘴,哆哆嗦嗦地說道:「殿下啊,你這是殺了多少人啊!」
朱瞻基嘿嘿笑道:「你看王彥,鄭和,李謙他們,一個個都是屍山血海裡面趟出來,不要說死人了,就連鬼都不怕。相反,鬼還要怕他們!可是你呢,連個死人都受不了,怎麼能跟他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