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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江其實並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劉榮,而他父親的名字才叫劉江。他替父從軍,跟隨徐達一起北伐,驅逐蒙元,後來就一直留在了燕山衛。
當他最開始被封為廣寧伯的時候,這件事才被揭開,但是朱棣並沒有生氣,反而嘉獎了他一番,允許他換回本名。
能從一個鄉下百姓,登上一國總督的位置,劉江也的確稱得上是無憾。
朱瞻基正色說道:「可是廣寧侯身體有不妥,此事不可大意。這一路出征,僅僅是海軍就有十萬眾,若廣寧侯隱瞞病情,影響的可不是一家一戶。」
劉江搖了搖頭說道:「臣雖然時常倍感短氣,年老乏力,但是依舊還能動。只是這次出征,一去短兩年,長三載,老朽實在不敢奢望還能看見大明的土地。」
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皇祖父當初任命你為海軍總兵官,我就認為有些不妥,老大人這是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劉江卻說道:「殿下,榮是海軍總督,也想駕船前往那無際大海,榮也是將軍,將軍最好的歸宿不是在床上死去,而是在戰場上死去。陛下徵召,榮只有欣喜,絕無半點畏懼,還望殿下成全我這個老朽的一點心愿。」
朱瞻基扭頭看了看劉安,問道:「你就沒有勸勸你父親?」
劉安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殿下,身為人子,安當尊父命,身為指揮使,臣也該為總督大人如此行為喝彩。」
劉江的幾個兒子都早逝,只有幼子劉安活了下來。他的老妻早在多年前就去世,如今了無牽掛,有心馬革裹屍,朱瞻基倒也不忍拒絕。
看到他帶劉安一起來,朱瞻基明白了他的心意,說道:「廣寧侯且放心去,你劉氏一門忠烈,孤定當保你家世太平。」
劉江,劉安父子一同拜謝,劉江這才又說道:「痴兒活了半輩子,依舊看不明白,這次也要執意隨我一起去,我念他打仗還算趁手,這次也將他安排在了軍中。」
他這樣一說,朱瞻基更覺得剛才的話應承的舒坦了。他望向劉安說道:「這次西征,乃是國運之戰,能不能將廣寧侯變成廣寧公,就看你的表現了。」
「臣一定效死征戰。」
讓李亮送走了劉江父子,他讓孫林拿過來了這次海軍出征的將帥表。
第一件艦隊的保定候孟瑛如今屬於是養老,第二艦隊的易信肩負著開拓美洲路線的任務。
第三艦隊的朱真跟隨朱瞻基出海三年才剛回來,所以海軍的副總兵官就安排了第四艦隊的顧興祖擔任。
第四艦隊負責廣州灣到南洋的巨大海域,讓顧興祖擔任副總兵官倒也合適。
只是朱瞻基與他只有一次短暫接觸,不知他能力如何,難免有些擔憂。
他出身將門世家,將門世家後代的整體能力相對不錯,因為從小就接受各種教育。但是,這裡面不乏趙括這種紙上談兵之輩。
考慮了一番,朱瞻基又覺得自己過慮了,即便是顧興祖能力不行,也還有劉安,還有黃淵,還有海軍各指揮使。
上面還有一個朱棣這樣的戰神排兵布陣,出不了大漏子。
見朱瞻基長久不作聲,李亮忍不住催促道:「殿下,張貴妃和太孫妃她們都在候著,就等你去給英國公賀壽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到申時了。」
「吩咐擺駕,我就不換衣服了。」
張輔今年是四十六歲生辰,不是整壽,他現在也裝低調,並沒有大過。
不過即便如此,朱棣也賞賜了不少財物,只是不會去給他一個晚輩過壽。
但是朱瞻基作為晚輩,還是需要過府最少坐上一坐的,否則的話,滿朝文武又會有其他心思了。
過了一會兒,張貴妃和孫嫻她們就結伴而來,眾人就在東華門處登上了馬車,一同前往張府。
張貴妃與朱瞻基他們不同,朱瞻基只是準備了一套內庫剛研製出來的拉絲鎧甲。
這種拉絲鎧甲是一件半身鎧,一直兜到襠下,重達三十斤,但是用鋼絲拉制的鎧甲具有很好的柔韌性,幾乎不影響行動。
這種鎧甲本來是專門為朱棣研發的,不要說刀劍了,用硬弓五十步都射不穿,至於火槍,更是拿這件鎧甲沒辦法。
不過鐵絲易制,鋼絲難成,做壞了多件,才得了兩件。
朱棣有一件就夠了,另一件給了朱瞻基。
但是朱瞻基對這鎧甲沒有興趣,他現在內功大成,只要不是近距離對準要害的襲擊,很難傷到他。
所以這次乾脆當成禮物送給張輔,畢竟他以後上戰場的機會更多。
但是張貴妃就不同了,她身為張家女,吃的,穿的,用的,準備了幾大車,一早就讓人送了回府。
坐上了馬車,看到孫嫻懷裡的朱祁鎮,他才想起了另一個兒子。
他伸手召來了劉萬,吩咐說道:「清查一下我從西洋帶回來的物什,將給小王爺們準備的禮物,也準備一份,給妃子們準備的禮物,同樣準備一份。不可過重,也不可太輕,另外再給稱光王準備一些藥材,一併送給稱光王。」
孫嫻眼睛瞟了一下朱瞻基,等劉萬離開,才說道:「哼,我早就知道了!」
朱瞻基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過來。」
孫嫻問道:「你能做,還不讓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