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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說道:「孤要建的不是戲院,也不需要戲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孤建這座大殿,是想作為以後大朝會的場所,讓你們這些大臣也都能坐著議事。所以,這個建築必須要宏偉,堅固,要能彰顯皇家氣派……」
吳中愣住了,隨即鼻翼顫動了幾下,眼淚竟然流了出來。
他普通一聲就跪在了堅硬的琉璃地面上,俯首大哭:「殿下竟然會……殿下仁慈,愛民如子,老臣……老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的突然嚎啕大哭一下子把朱瞻基給搞懵了,再看到幾個文臣都跪了下來,皆都稱讚朱瞻基仁慈,無不感動至極的模樣,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
自古以來,帝王為了彰顯皇家的優越,無不是在朝議規矩上頗為苛刻。
特別是自唐宋以來,儒家勢力逐漸龐大,在唐代,大臣上朝還是跪坐著,到了宋代,有了椅子,反而變成全部站著了。
後世的滿清抹黑大明,說大明上朝是跪著上朝,純粹是誣衊。
你讓六七十歲的大臣跪幾個小時試試看,腿還能要嗎?
唐代以前,沒有椅子,大臣們上朝都是跪坐,跪坐和跪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朱瞻基提出給大臣們專門建一座議事大殿,讓每個人都能坐著議事。這種概念完全不同了,是把大臣們放在一個平等地位了。
所以吳中這個有些僵化的老臣才會感動如斯,覺得朱瞻基實在太好了。
這個時候,朱瞻基當然不會放過拉攏人心的機會,上前一一扶起了幾位老臣。
「奉天殿雖然氣派,但是地方有限。大朝會的時候,那些四品以下的大臣只能在大殿外風吹日曬,遇到颳風下雨更是難熬。孤欲建一座大殿,能讓所有京官都能舒舒服服地坐在那裡議事,這也是為提高工作效率。孤還準備,在議事大殿上面建水塔,下面建茅房,不至於為了議事,連茅房都不讓上了。」
吳中有些泣不成聲,一直低著頭不讓朱瞻基看見他的眼淚。「殿下此乃仁政,聖舉,老臣感激涕零。」
朱瞻基心裡卻暗笑不已。其實他雖然體貼大臣們站著議事辛苦,但是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推行他的議事法則。
如今的朝堂上,議事法則的實施,還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比如許多人習慣性地站出來反駁大臣的意見。
蹇義作為議長,許多時候也忘記了自己主持的責任,親自與他人辯論。
建一個這樣的議事大殿,除了皇上,就只有議長,還有某一件事的負責人才能上台講話,就不會擾亂了講話的秩序。
至於誰在台下鬧,到時候自然有錦衣衛來對付他。
什麼事都應該講規矩,但是規矩不是一天建成的。只有用這樣的硬體條件限制起來,所有人才知道應該按照什麼樣的程序來走。
第六十六章 安排
太平坊。安國公府。
雖然已經日上三竿,但是這座侯府的主人,卻依舊高臥不起。
自從東征日本,柳升率領神機營幹脆利落地取得了勝利,獲封安國公之後,他就變的慵懶了許多。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上升之路已經走到頭了。
在陛下決定西征之前,許多人都以為他會是北路軍的不二人選,但是他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認為。
如果戰事不利,他責任重大,如果戰事順利,他又賞無可賞。
他不像張輔,張輔還年輕,還想為家族打下一片天地。
他如今已經六十了,就想在京城好好過幾年舒服日子。
自從太孫殿下擴大了與南洋和日本的貿易,如今京城增加了無數的樂子。
周王世子朱有燉接手教坊司以後,每個月都有新戲上映,還都是他喜歡的軍旅戲劇。
越來越多的西夷在京城開館子,各種各樣的美食讓他百吃不厭。
特別是從西洋和日本販賣來的眾多年輕美女,那可是他的最愛。
西夷女子雖然大多有些味道,但是體型豐滿,日本和朝鮮女子溫順可愛,小巧玲瓏,各有各的美。
生活如此美好,他還奢望什麼呢?
即便是要奮鬥,也該年輕一代好好去奮鬥了。如今他將府中大權已經全部交到了兒子柳溥的手中,主要的精力除了訓練新兵,就是享受生活。
倒是兒子柳溥想要繼承安國公的爵位,整日裡鬧騰著想要出海建功立業。
光憑這一點,柳升就覺得現在這個逐代遞降的封爵制度,比世襲罔替要強的多。
那些公爵世家,除了一個張輔,其他的幾乎都是紈絝子弟。
當初的魏國公徐達,英雄蓋世。可是如今的子孫呢?除了那個在邊軍的徐景彥還像個樣子,包括現在的定國公徐景昌在內,都不堪一提。
柳升當初繼承父親的爵位也不過是個伯爵,從伯爵到侯爵,到公爵,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
這個逐代遞降,就是激勵子孫奮發向上的好方法。
至於子孫能不能保住爵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子孫如果不成器,不要說金山銀山,就是一個國家,也能給敗光了。
「老爺,老爺,宮裡來人了。」
柳升睜開了眼睛,在已經醒來,卻動也不敢動的日本侍女身上摸了一把,才向門外問道:「是宮裡哪位內侍啊?」
「是太孫身邊的劉少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