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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瑛眼眶微潤,雙手高舉接過了橫刀,拜伏在地。「殿下厚愛,臣感激涕零。今後自當為殿下看好日本這條惡狗,若讓臣受了委屈,就殺他個天昏地暗。」
「很好,孤這裡為你記下一功,待大勝之日,一同為你賞賜。」
打發走了龐瑛,李亮有些心虛地諂笑著湊了過來,朱瞻基啪地一巴掌甩了過去。
李亮一聲也不敢坑,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頭緊緊地抵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朱瞻基手一伸,劉萬遞過來了一塊絲巾。朱瞻基用絲巾擦了擦手,這才說道:「說說看,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是一個普通小兵,自然不可能有機會見到朱瞻基。但是龐瑛是從四品的鎮撫使,守衛城門的大漢將軍也是錦衣衛的人,自然不會阻擋他覲見。
一個從四品的鎮撫使縱使惡名在外,對內監來說卻不算什麼。因為內監只受皇室管轄,也只有皇室的人才有資格處罰。
不用多想,朱瞻基就能知道龐瑛回來是受了誰的刁難才進不來宮。
李亮不敢辯駁,也不敢隱瞞,可憐地說道:「殿下,奴婢錯了,不該有私心……」
「私心?」朱瞻基將絲巾扔在了他的頭上,厲聲說道:「難道不是你跟楊章德已經形成了同盟嗎!楊章德如今初登高位,眼界有限,想要穩固自己的勢力還有情可原。可是你跟在我身邊,滿朝文武大臣,大明內外之事都不瞞你耳,你難道不知道如今日本的情況關係到戰局的結果,竟然還將龐瑛擋在宮門外!試圖遮擋孤的耳目,此乃誅心之舉!」
李亮渾身一震,抬起頭來低聲叫道:「奴婢不敢,奴婢對殿下忠心耿耿,從無二心。請殿下恕罪……」
朱瞻基的眼睛在屋子裡面掃了一圈,這才說道:「爾等都給我聽明白了。孤要楊章德做孤臣,你們也是一樣,想要做八面玲瓏之輩,就給我從孤的身邊滾開。來人,將李亮拖下去重打十大板,降職一等,以儆效尤!」
李亮沒有想到這件事這麼嚴重,卻又不敢求饒,怕會被懲戒更重。
雖然這些人大半都是李亮的下屬,這個時候沒有人敢徇私,直接將李亮架了下去,就在窗子外面拔下了李亮的褲子,行起刑來。
朱瞻基這才又跟孫林說道:「這些時日,你就多辛苦一些,在我身邊服侍。」
孫林依舊面無表情,應偌道:「為殿下效勞,苦些累些也是榮耀。」
安排下來了這些瑣事,朱瞻基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人心啊,是這世界上最難控制的東西!
哪怕李亮他們忠心耿耿,也避免不了會有自己的訴求,而且這些訴求還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這一點,不由人的主觀意志能控制。
第一九二章 萬事俱備
自二月初出發,在四月來臨的時候,黃淵終於帶著一支兩百艘大中型寶船的船隊,回到了應天府的新江口水師大營。
這裡也是朱瞻基直管的第一艦隊駐地,只有這裡,才能停下如此多的巨舟。
這兩百艘大中型寶船,也是如今大明所有的大型寶船數量的一半,大的能載貨四五千噸,小的也能載貨兩千噸以上。
不過由於沒有脫殼的水稻重量較輕,又要考慮船艙的承壓力,所以幾乎沒有哪艘寶船敢滿載。
這支運輸力量,也是如今全世界最大的運輸力量,甚至能夠將一個小國家直接搬空。
每一艘船將會輪流停靠到夾江工業區那邊,通過水裡帶動的傳送帶,將水稻傳送到岸上,然後再裝上已經舂好的大米。
黃淵在南洋各國收購的大米都是今年的新米,這些新米還可以繼續保存,而運上船的大米,大部分卻是去年的陳米。
至於更早的陳米,這個時候是沒有的,因為現在土地的開荒力度還不夠,糧食僅僅能基本滿足百姓和軍隊的需要,想要剩太多是不可能的。
黃淵和黃福父子倆坐在第一艘靠岸的船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夾江工業區,忍不住心潮澎湃。
黃淵的激動是因為他終於順利地完成了這個任務,有了這項功勞,只要這次出征再做好後勤管理工作,就足以讓他再升一級。
而對於完成這次大軍出征的後勤供應,黃淵沒有任何的擔心。因為就在前幾天,他們經過寧波府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皇上的聖旨。
黃福由工部尚書遷任兵部尚書,並且著其負責總督軍餉。
在南征安南期間,黃福就曾經在廣東坐鎮,負責總督南征軍的軍餉和輜重。那個時候,三路大軍,幾十萬兵馬,黃福就能管理的井井有條,更何況現在只有十幾萬人的糧餉供應。
有皇上和太孫的支持,自己的父親親自坐鎮,黃淵絲毫不擔心後勤會拖了大軍後腿。
而黃福看著逐漸清晰起來的應天府,眼眶忍不住有些濕潤。
自永樂三年,他被趕出了這個城市,他已經在外遊蕩了十二年。
這十二年間,他無時無刻不想回到這個繁華的城市。不是因為貪戀這裡的繁華,只是因為這裡是天底下權力最集中的地方。
從入仕開始,任何一個文官的目標都是想要做到位極人臣。
黃福在十二年前就成為了一部尚書,卻因為奸人陳瑛所害,在即將登頂之前,被趕出了京城。
如今,他終於又回來了。而奸人陳瑛,則在永樂九年就已經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