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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十五年,吳允誠在涼州病故,吳克忠子承父勛,就連職司,也僅僅是從左都督降為右都督,依舊駐守涼州。
涼州又名雍州,是後世的武威。在隋唐時期,就是西北重鎮,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吳克忠家族一系都忠心耿耿,驍勇善戰,更因蒙元人的身份被西北各族認同,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世家。
不過,他也因自己蒙元人的身份表現的非常低調。如今雖然在京城,卻很少參與政事,即便出席大朝會,也很少發表意見,更不與人爭執。
其他大臣知道他的秉性,也不會無故挑釁他,總之他在朝中就是一個透明人。
朱瞻基看到了他跟張輔之間無聲的交流,開口問道:「吳愛卿,涼州乃是軍事要鎮,如今更是扼守西北軍事要道,如今可有困難?」
吳克忠這個耿直的蒙元漢子聽見朱瞻基的詢問,站了出來躬身說道:「殿下,如今大批糧草運抵嘉峪關,臣的屬地也因此受益不少,如今糧草充足,並無所求。」
這幸虧是個蒙元漢子,要是一般的將領,這一會兒怕是想著法的多弄點好處。
大明在早期的時候,之所以喜歡用降將,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如此。
漢人的將領,要爵位,要好處,還想家族興旺。
但是不管是吐蕃,蒙元,女真人,他們的要求都很低,只要有口飯吃,他們就能給大明賣命。
現在只有民族概念,沒有國家意識,他們這些人為了活下去,殺起同族來,比誰都狠。
但是作為蒙元降將的招牌,朱瞻基當然知道他們這個招牌的重要性。他開口說道:「愛卿高風亮節,孤卻不會愧對你們。孤聞聽西北如今綠教傳教興旺,壓制的藏傳佛教只能退往漠北。孤為你涼州撥金兩千兩,在京城重塑金身,運抵西北,作為傳教之器。」
這些年,因為大明的經濟掠奪,西北各地嚴重缺金。藏傳佛教也好,綠教也罷,都喜歡用金器來彰顯實力。
但是通過貿易,大明將他們的黃金都變成了香料,絲綢換了過來。
綠教有中亞那個大本營,還能從那邊運黃金過來,但是藏傳佛教就悲催了,他們現在許多人只能用銅來鑄法器。
有著後世的經驗,朱瞻基很清楚綠教和佛教的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語。佛教還能控制,但是綠教簡直就是洪水猛獸。
所以,為了打壓綠教,朱瞻基寧願扶持佛教來對抗他們。
在火車出現之前,大明對西北的控制有限,直接動手的成本太高,基本上要依靠各族自發抵制綠教入侵。
所以在現階段,還是要儘量利用西北的力量來對付綠教。
這次西征,主要針對的就是綠教勢力,有了朱棣的打壓,還要扶持佛教勢力,才能從根本上消滅他們。
吳克忠一聽,立即拜倒叩謝:「臣多謝殿下賞賜!」
蹇義見朱瞻基一下子就直接斷了文官插手軍政的想法,也沒有辦法。
如今大明國力強盛,南洋的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送進來,他這次出海又賺回了兩千多萬財貨。
更主要的是銀行控制在皇室的手中,他完全可以不依靠戶部就能直接撥運錢糧。
目前的戶部,也就只能聯合皇權,才能插手軍政。
太孫遠比他想的還要精明,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皇家不支持,他們也無可奈何啊。
輪到刑部議事,刑部尚書顧佐來到殿中,面對著朱瞻基和蹇義,直接將刑部與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的山東大案結果呈報了上來。
對於這個結果,朱瞻基也是昨天就已經知曉,其實是不太滿意的。
沒有一個官員被判死刑,有二十餘位降職調任,戴罪立功。有十餘個被去官除職,發配三千里。還有十餘個不輕不重的,只是丟官,連發配都不用,甚至依舊保留文勛級別。
這樣的處理結果有些太輕了,甚至起不到懲治的作用。
但是,這件案子與朝廷的官員考核程序相悖,顧佐哪怕是朱瞻基的人,也認為不宜過重懲治。
朝廷一邊要各地多生人口,多收稅,一邊卻又大力鼓勵移民,打壓糧價。
地方官員們也難啊……
至於孔家在這裡面使壞,又涉及到了朱高熾,這件案子的蓋子不能隨便揭開。
何況,孔家並不是愚蠢之輩,他們只是鑽了這個空子,要說大惡,他們的確是在壞朝廷根基。
可是這件事他們做的十分聰明,根本沒有他們參與其中的證據。
實際參與其中的六大糧商當然脫不了罪,但是他們現在人已經被抓了,家產被查封了。朝廷因此收繳了一百多萬石糧食,近十萬兩白銀,還要將他們發配三千里。
還能怎樣?
總不能趕盡殺絕吧!
反倒是孔家利用朝廷的勞役為自己家修水利,利用天災占地,這才是孔家推脫不了的罪責。
不過這個罪可大可小,即使再大也傷不了孔家的根基。
因為根據大明律,利用天災,災民受難購買天地並不是罪過。占用朝廷勞役,也只是罰金而已。
還有孔家刨人祖墳這件事,更是跟孔家主支沒有直接關係。
這件事又不是孔彥縉他們自己動手乾的,反倒是曲阜縣令嚴叔同,在這件事上面的責任更大。
勞役是官府征派的,挖祖墳也是勞役所為,孔家最多有個管家出面,他們還又給了馬家其他人二兩銀子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