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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份方略,他自認自己絞盡腦汁寫出來的方略,已經可以燒掉了。
沒有了自矜的資格,劉江的心裡又變得患得患失起來。既然太孫已經有了如此詳細的方略,那麼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呢?自己又在什麼方面才能發揮自己的作用呢?
從兵部出來,劉江再也忍不住言語試探道:「李少監,江觀此份方略,較江之所著,高出數籌。若按此份方略,我大明水師,不海軍,將成天下第一海軍,無人能擋。」
李亮這個時候也頗有些自得地說道:「殿下生而知之者也,自然非我等能及。不過殿下常說,大明由太祖以來,國勢強盛了,但是制度卻還跟不上大明的國勢。故需重新建立一套新的制度,以便對大明進行更有效的管理。但是,制度再好,也需要得力的人來執行。天下這麼大,僅靠太孫殿下一人是管不過來的,所以,這也是劉都督的機會。」
劉江立刻明白了過來,抱拳說道:「江願為殿下馬前卒也。」
李亮滿意地說道:「待會兒見到殿下,不管都督有何高見,都可暢所欲言。殿下從不以言辭罪人,只要都督胸有丘壑,殿下自會重用。」
故意不給劉江足夠的時間,讓劉江方寸大亂,然後再言辭指點一番,自然就能獲得劉江的感恩。
李亮雖然並無高才,在其他方面幫不上太孫,但是在為人處世,拉攏人心方面,卻頗得其中三味。
也因為這一點,朱瞻基現在用他是越用越舒心,雖然金闊現在又東山再起了。但是金闊權勢雖大,更多偏向於做事,朱瞻基身邊的這些瑣碎事務,還是李亮用的最順手。
自承天門進端門,午門,又自左順門入文華殿,繞過了文華殿,就來到了興慶宮。
一路上,李亮拿出的太孫腰牌暢行無阻,不管是錦衣衛,還是其他內監,絕無二話。
看到這一幕,劉江也能知道太孫在宮中的威勢,不管是內監,還是錦衣衛等人,都已經將太孫當做了這個宮殿未來的主人。
文華殿是東宮駐蹕,但是在規制上,卻遠遠小於興慶宮。
特別是當今聖上現在並無公主,興慶宮旁邊的永福宮,永壽宮也都跟興慶宮同屬於一片宮殿,讓興慶宮的規制更顯龐大,較之文華殿,要大出數倍。
光是從這一點,就能看出當今聖上對這位太孫的重視。
雖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是太孫上有皇上照拂,下無相爭之兄弟,這個皇位,能與之相爭者,一個也無。
若是自己幫助太孫掌控好了海軍,太孫的手裡就又多了一把利刃,更無對手了。
突然之間,劉江就明白了過來。干出成績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要把海軍變成太孫的海軍,這才是他的最大價值所在。
不得不說,李亮的這一番作態,讓劉江誤會了朱瞻基的意思。
作為朱瞻基來說,他從沒有把任何人當做對手,唯一能當他對手的,只有固化階級。
找劉江來,他其實還是想要讓劉江做出一些成績的。
任何制度,都需要一個優秀的執行者,否則再好的制度,最後也可能因為執行力變成壞制度。
就好比宋代的王安石,他的初衷絕對是好的,但是就因為缺少執行力,好的政策最後都變成了害民之法。
得到了內侍的通傳,朱瞻基並未親自迎接劉江,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劉江進門,他才從案幾後面站起身來。不等劉江行禮,就笑道:「孤日盼夜盼,終於等到了劉都督入京。來人,賜坐。孤聞劉都督嗜酒,今日也陪劉都督痛飲三杯。」
被朱瞻基打亂了節奏,劉江有些手足無措地呆立了一瞬,然後才反應過來,匆忙抱拳行禮,然後被一個小太監在案幾前面擺上了一把椅子。
這不是如今大明的宮例,而有點像後世的在辦公室款待客人。跟太孫面對而坐,更讓劉江有些拘謹了。
朱瞻基率先開口笑道:「劉都督自履任遼東,不以遼東苦寒為罪,興修水利,圈地造田,加強海防,實乃將帥之楷模。孤聞知都督熟讀兵法,擅長水戰,並治軍嚴謹,故特召都督回京,襄助孤組建海軍,還望都督能不吝於教。」
劉江慌的又立刻站起,抱拳說道:「江一介武夫,蒙殿下厚愛,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孤不要你死,只要你用心做事就足矣。來,先來看看這個天下地圖……」
第一次見地球儀,任何人的震撼都是一樣的。雖然經過數百年的潛移默化,世人對天圓地方已經有了一些懷疑,但是想要讓大部分人接受自己只是住在一個大球上,還是很艱難的。
劉江站在碩大的地球儀前面,看著遼東和大明的地圖,久久不能言語。
朱瞻基問道:「都督見了此地圖,有何感想?」
「天下集於一球,臣不敢想也。不過臣觀遼東距朝鮮,日本不過,咫尺,就已是遠在天涯,那其他地方,豈不是距離我大明更遠?若我大明興兵討伐,一去豈非要三五載!」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此乃以後之謀,現如今,我大明水師要做的就是整頓軍備,厲兵秣馬,只待時機成熟,馬踏天下。孤今日讓都督觀看此地圖,只是想要都督能心懷天下,我們現在將水師改組成為海軍,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能讓大明艦隊四海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