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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孫這次針對山東的貪腐,更是緊盯著孔家不放。
為了一個把總的祖墳,孔家現在的名聲被朝廷敗壞殆盡,這還不算,孔家這些年的一些陰私,也都被朝廷宣揚的人盡皆知。
上個月的暴亂,亂民衝撞孔府,差點一把火將孔府燒完了。
但是朝廷至今不痛不癢地抓了幾個主犯,並沒有懲治的意思,似乎只是準備把他們流徙漠北。
而這些亂民,本來就是想到漠北去尋個出路的啊!這種懲罰等於是獎勵。
只是從這件事上,孔家就能感受到如今的太孫跟以前的皇上並沒有區別。
更可恨的是,因為孔謀為了拯救孔家,以身殉死。朝廷更是抓住這一點,大力宣傳孔謀,落實了孔家的罪責。
孔家有良心的後輩都自殺謝罪了,你還敢說孔家沒錯!
面對這一環接一環的打擊,孔家根本應接不暇,如今名譽掃地。
但是,孔家人還不能說孔謀做錯了,因為當時生死存亡之際,沒有孔謀的自我犧牲,孔府恐怕要被燒光了。
這一切,都源自於當初下注下錯在了朱高熾的身上,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過,身為神州的唯一千年世家,孔家遠比任何人認為的更能忍辱負重。
大不了逆來順受,低調做人,只要人還活著,有祖宗的招牌在,孔家就滅不了。
再過幾十年,一百年,換了皇帝,想要治理國家,統一人心,還是要用他們孔家這扇招牌。
雖然憂慮,但是孔樂南的心裡並不是很擔心。身為聖人後裔,不管面對誰,他都有足夠的優越感。
哪怕如今的皇族,往前推三代,也不過是一個放牛郎而已。
「快宵禁了,今日就散了吧。明日我再去一趟大理寺,看看能不能為兩家族人謀一個好去處。」
孔樂南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院那邊傳來一陣吵雜聲,只是離的遠了,有些聽不真切。
京城的孔府就在夫子廟的西北,是在太祖時期賞賜給孔家的。這座庭院原本是蒙元將軍府,後改為衍聖公府,占地廣闊。
孔氏族人凡是在京城的,基本都是住在這裡。
朱棣當初雖然削爵,但是並沒有收回這些賞賜,衍聖公的招牌,依舊掛在大門口。
從山東過來的孔公權捋須說道:「這京城孔府也該好好清理一下,何至於大呼小叫,吵吵鬧鬧。」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孔府分支的年輕人驚慌失措地推開了書房的大門。「不好了,錦衣衛來抄家了!」
端起茶碗,正準備喝茶的孔樂南心裡一驚,茶碗掉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幾人面面相覷,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一位三十多歲的壯漢闊步走了進來,看著屋內的幾人嘿嘿笑道:「還沒有散啊,剛好省事了,全部拿下。」
一陣震耳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出來了兩隊手握繡春刀的錦衣衛,很快就將鋼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原本淡定的孔公權,方才好整以暇,像個世外高人,但是這個時候身子一軟,一股尿漬順著紅木椅子就流了下來。
原本正準備去綁他的一個小旗被熏的捂住了鼻子,嫌棄地說道:「這才哪是哪兒呢,就嚇尿了。真是晦氣。」
孔樂南雖然只是一個五經博士,聲名不顯,但這是因為朱棣不肯重用孔家人。仗著孔家的聲名,他在京城也算交遊廣闊,並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裡。
他一拍茶几,站起身來怒道:「楊章德,這是衍聖公府,不是你錦衣衛可以撒野的地方。」
楊章德嘿嘿一笑,不緊不慢地走到孔樂南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孔樂南色厲內荏,內心惶恐不已,但是這個時候也只能強撐著跟他對視。
他還幻想這能讓楊章德知難而退,卻不防楊章德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孔樂南的臉上。
孔樂南哪裡會想到楊章德會對他下手,只覺得腦中一震,眼冒金星,天旋地轉,身子被這一巴掌抽的一轉,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的手恰好落在剛才碎裂的茶碗瓷片上,又是一疼,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坐在孔樂南身邊的孔樂建也是在京城負責孔府聯絡的,他的手臂被扭在身後,但是這個時候犟著沖楊章德叫道:「楊大人,何至於此!做人留一線,以後好見面。」
楊章德手一伸,一個千戶立即將手中的明黃聖旨遞到他的手中。楊章德打開聖旨,念道:「茲有山東曲阜孔氏樂南,身居國子監五經博士,不思報國,卻勾結內侍,陷害太子。著錦衣衛將孔府上下拿下,清查緣由。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孔樂南原本覺得腦袋沉重,牙齒鬆動,還欲再去瞪那楊章德,但是聽到他口中念出的話,立即嚇的魂飛魄散。「這是誣衊,這是冤枉的啊!」
「冤枉不冤枉,先跟我到刑部大牢走一遭。別以為你們在京城的行動就沒人知道,只不過你們這些小角色,老子懶得搭理罷了。全部給我綁起來,只有十歲以下,六十歲以上,可免捆縛。」
孔樂建大驚失色道:「楊大人明鑑,我孔府一門,數千年來俱為華夏正宗,怎會陷害太子啊!」
楊章德不屑地一揮手道:「你一個小小的九品舍人,還能代表華夏正宗?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孔樂建再也受不了這種眼神,扯著嗓子喊道:「我乃聖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