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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還在議論數字和標點的作用,有家丁進來匯報:「啟稟老爺,大老爺和姑爺下堂之後來了,同來的還有楊侍讀。」
解縉的兄長解綸曾任御史,不過現在調任國子監應天教授,這對一個純粹的文人來說,也是一個號合適的職位。
解綸與解縉一樣,都有些書生意氣,當官是在有些不合適,當教授卻適合的多了。
黃金華是解縉的妹夫,如今任禮部主事,職位也是清貴之職。
他們的到來理所當然,只是解縉有些不明白楊士奇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到來,所以還愣了一下才說道:「待我親自去迎。」
朱瞻基卻很清楚楊士奇為什麼到來,自己把他兒子送去了應天府,他自然會來打個招呼,探明一下朱瞻基的心意。
不一會兒三人被解縉引了進來,朱瞻基安坐不動,胡廣卻站起身來,以示尊重。三人不等解縉介紹,就向主座上的朱瞻基長揖行禮。
朱瞻基起身回了一禮,請他們在左右坐下。幾個小一輩的也連忙換了下座,請幾位長輩上座。他們雖然跟朱瞻基年紀差不多,但是這個時候,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
接下來,在飯前的這段時間,眾人的話題自然集中在了數字和符號上面。
雖然幾位對於符號的出現持肯定態度,但是一談到推廣,幾個人都不敢表態了。
還是在國子監擔任教授的解綸首先表態說道:「殿下,國子監固然可以推廣數字和符號,但是有誰來斷章,誰來推廣,還需從長計議。」
所謂斷章取義,也是儒家掌握話語權的最大標誌。
比如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在中華歷史上打了兩千年的嘴官司。
這句話可以翻譯成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也能理解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同時也能理解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在兩千多年封建時代,幾乎所有的執政者都是以第一種方式來執政。
但是在來自後世的朱瞻基看來,應該是最後一種才真正符合人性,道德,以及社會發展的規律。
如果民眾可以使喚,便任由他們發展,如果不聽話的時候應該教育他們該怎麼做。
這還只是其中的一段,極具代表性的一段,而在整個四書五經裡面,有無數關於斷章取義的分歧。
所以,誰能取得斷章取義的資格,這一點也非常重要。
這比推廣標點符號本身,更為重要。
朱瞻基笑道:「我只是認為這種數字和符號對我們有用,所以想來徵詢解師的建議,然後由解師上一份奏章,交由我皇祖父定奪。」
這種事雖然要推動,但是絕對不能由朱瞻基出面。於公,他沒有親政,於私,他的文壇地位不夠,所以,讓解縉來推動,才是最合適的。
這個時候,別提胡廣有多羨慕了,長揖說道:「臣雖不才,卻也願與大紳兄共同磋商,寫出一份方略。」
胡廣很為翰林侍讀,確實比解縉更適合,因為他經常能見到朱棣和朱高熾。
這個時候,解綸,黃金華,包括楊士奇也都站起身來,長揖說道:「殿下,請允許臣等附名。」
朱瞻基滿意地笑了起來,他今天打的注意就是這個,解縉名揚四海,解綸是國子監教授,黃金華是禮部主事。
再加上一個翰林侍讀的胡廣,這個陣營的力量雖然算不上超強,卻也絕對不弱了。
只是沒有想到,今日還又搭上了一個楊士奇。雖然現在的楊士奇還不算牛掰,但是作為非科考出身的五朝元老,他的影響力可要比其他人大的多了。
朱瞻基起身長揖說道:「甚好,此事我就託付諸位了。數字和標點符號的應用,最少能讓經意釋讀容易三成,諸位這是造福天下學子。」
眾人連呼不敢,一個個臉上滿是喜色。
此事雖然會得罪一批老派的文人,但是同時正如朱瞻基所言,會造福萬民。
所以在這件事上面,他們的付出和收穫是不成比例的,得到的遠遠多於付出的。
何樂而不為呢?
解縉夫人打發了管家來通知開席,眾人這才暫時中斷了話題,或淨身洗漱,或直接前往餐廳。
這個時候,楊士奇才來到朱瞻基身邊,長揖到地說道:「臣子愚魯暴戾,猶如井底之蛙,多寫殿下代為管教。」
朱瞻基問道:「應天府可有結案?」
楊士奇應道:「臣來此時已得到消息,因擾亂治安,違城門令,判處勞役一月。」
這個處罰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作為朱瞻基吩咐押送過去的人犯,勞役三個月,半年都很正常。
但是作為楊士奇的兒子,應天府推官還是看了一些楊士奇的面子,勞役一個月。
這樣既不會損了朱瞻基的臉面,也不會往死得罪楊士奇。
楊士奇管制不高,但是在內閣卻是經常能跟朱棣商議事情的皇帝秘書,說起來,級別比不上應天府推官,卻要清貴許多。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侍讀已經知曉此事,此後當嚴加管教,京城不比泰和,由不得他無法無天。」
楊士奇又施禮說道:「臣今日前來,有兩事相求。」
朱瞻基不以為然地說道:「且說來聽聽。」
「一是臣想接回犬子小妾趙氏,她畢竟是犬子小妾,此事一出,與他名聲有礙。今後我定當嚴加管教,讓他對趙氏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