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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給幾十個下屬舉行集體婚禮,本來挺好的心情,現在被壞的一乾二淨。朱瞻基哼了一聲,冷著臉率先踏進了大殿。
殿中擺滿桌椅,正中的一張圓桌上,朱棣冷臉坐在那裡,在他不遠處,跪著遼王世子朱貴烚。
與遼王一系,朱棣本來就不親密。遼王原本封地在後世的山海關到鴨綠江一帶,但是朱棣起兵反,建文擔心距離朱棣不遠兼擁重兵的朱植會支持朱棣,於是召朱植到南京。朱植服從建文帝的命令,從海路來到到了京城。
當時原本被封在荊州府的湘王朱柏因為反對削藩,自己把自己點火燒了。他沒有後代,所以封藩被削除。
建文見遼王如此聽話,就把他封到了荊州。
但是朱植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不願意搭理的朱棣當了皇帝,這一下押錯了寶。
朱棣奪得帝位後,埋怨朱植在靖難之變時不支持自己,所以不喜歡他。永樂十年的時候,朱棣也尋了一個藉口,削其護衛,只留下軍校廚役三百人供他差使。
像這樣的王爺,原本就該低調,沒有想到,這個朱貴烚竟然還敢在京城犯事。
而且案子能被朱棣知道,那就必定是錦衣衛,都察院,或者是刑部三者必有一個部門已經受理了此案。
如果是錦衣衛和都察院先知道,那就可能是朱棣要對付他們。但是如果是那死者夫家告到了應天府衙或者刑部,那就是公事公辦了。
懷著些許疑問,朱瞻基一邊跟其他人打著招呼,一邊走向了朱棣。「皇爺爺,孫兒回來了。」
「婚禮可還熱鬧?」
朱瞻基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石頭笑道:「一切從簡,談不上熱鬧不熱鬧,不過眾將士倒是很為滿意。其中一位將士曾在儀真月塘拾得一塊雨花石,因花紋獨特,特托孫兒呈交給皇爺爺。」
朱棣略有些好奇,他知道朱瞻基不是喜歡這些奇趣之人,現在當著這麼多人面前送上這塊石頭,必有不俗之處。
等接過這塊白色的石頭,看清了上面的花紋,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塊石頭上面的花紋,與他的名字棣字竟然有九成相似,這可就難得了。
一見之下,他就十分喜歡,笑道:「這倒真是一份好禮,卻沒有想到,我沒有給他們賞賜,他們倒還記得我。這可比整天只會給我添麻煩的族人更讓人歡喜。」
朱瞻基笑道:「人一上百,千奇百怪。想要眾心合一,就需設立同一個目標,再施以嚴格的制度。放任自流,只會壞事。」
他不知道是在看石頭,還是在想事情,拿著石頭又看了一會兒,才說道:「如同這石頭一般,固然有天然成才的,但是大多需要精雕細琢……朱貴烚,你也起身吧,今日過節,不能因你壞了眾人的心情,你的事明日再說!」
朱瞻基看到他對著自己討好地笑了笑,卻沒有理他。此人比自己還大一歲,按照輩分也是自己的叔叔,哪怕他千錯萬錯,也沒有一個晚輩指責的道理。
所以這件事,他現在不碰最好。
按照朱元璋留下的規矩,他最多也就是罰俸,圈禁的處罰。圈禁的時間長短,也跟死者的身份有關,要是普通百姓,能關他一個月就算不錯的了。
但是嘛,既然是個如此不堪之人,朱瞻基在內心裡已經判了他的死刑。
朱瞻基可不認為因為有同一個曾祖,他就該享受特權。與其以後被文官限制住,還不如一開始就建立嚴苛的規則,來自我約束,自我保護。
宮中有宵禁,冬天戌正,也就是後世的八點。夏天亥正,也就是後世的十點,宮門就會緊閉,再不開門。
這個時候,除了皇帝親自下旨,否則任誰也打不開宮門。
今日的家宴氣氛並不熱鬧,朱棣高高在上,與宗室關係親密的朱高熾如今在京城,朱瞻基卻跟這些宗室關係一般。
所以不到戌時,這頓略顯寡淡的宴席就散了。
朱棣今天情緒不好,多喝了兩杯,隨後就回了後宮休息。朱瞻基原本還想跟他談一下跟他出海的內監首領安排,也只能改天了。
這次出海,他是正使,鄭和是副使,剛出海歸來的候顯這次留守,不過還有一個同樣對南洋諸國比較熟悉的王景弘幫鄭和減輕負擔。
他們三人負責整個船隊的全面工作,不管是使節團,還是貿易團,還是航海指揮,作戰指揮,都由三人全面控制。
內監首領是朱瞻基最貼心的大太監金闊,他是負責內監貿易的太監總管,但是還必須給朱棣的親信太監們留幾個位置。
這次出海,光是內監就抽調了足足一千五百人,他們用這半年的時間,從全國各地籌集了大批的貿易物資。
這次內監準備充足,要將這些貨物全部變成金銀和各種生產資料運回來。
使節團由禮部,通政使,錦衣衛三部聯合組建,專門負責船隊的外交環節,總管是禮部右尚書金純。
自日本之戰之後,金純這個在朱瞻基心裡比較古板的文臣卻對他親熱了起來。
這種親熱不是有心投效,而是對朱瞻基的處事之道有些興趣。
在日本的時候,他還對朱瞻基意見多多,認為朱瞻基霸道有餘,王道不足。
但是在發現朱瞻基的方法比他更有用了以後,他就開心細心研究朱瞻基處世之道,這次出海,也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