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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笑道:「朕已賜馬和鄭姓,視為華夏後裔,馬和這個名字以後就不要叫了。傳口諭,命鄭和明日午後覲見太孫。」
第二日午後,朱瞻基回後宮陪徐皇后吃過了午餐,在她身邊睡了大約半個時辰,然後才起身前往文淵閣。
他的年紀還小,每日練功雖然強身健體,但是睡眠必不可少。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有小孩子的貪玩,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只有這樣,才能有一個健壯的體魄。
剛進文淵閣側殿,他就見到許久沒見的鄭和和一眾手下等在迴廊下,見到朱瞻基,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免禮。」朱瞻基上前扶著鄭和的手臂,說道:「聽聞鄭太監欲揚威西洋諸國,不勝好奇,故遣人打探太監行蹤,不想今日得見。」
鄭和借勢直起身來,笑道:「陛下知道殿下欲尋和,故讓和親自來給太孫解惑。」
朱瞻基看了看他身邊兩個貼身太監,他們跟鄭和的年齡相仿,身穿少監服。這是只比太監低一等級的職位,比他身邊的金闊和余先還要高兩個等級,顯然是鄭和的得力助手。
他心中一動,問道:「這兩位少監英勇不凡,是何人?」
兩人立即行禮拜道:「臣候顯,王景弘拜見太孫殿下。」
明朝的小太監自稱奴才,奴婢,但是官職高一點的,也可自稱臣。
朱瞻基笑道:「想必是常在外奔波,所以不曾得見。今日一見投緣,賞……」
成為太孫以後,朱瞻基也偶爾會接觸一些外臣,有一些應酬。所以宮中也有定例,方便太孫打賞下人和外臣。
朱瞻基用這筆錢讓人打造了二十把橫刀,作為禮物送給他人。
不過他比較挑剔,至今為止,二十把橫刀,也只送出了九把。鄭和是春天的時候就得了一把,所以也不羨慕候顯和王景弘能得賞賜。
他能帶著他們來,也是存了提拔他們的心思,現在能讓太孫喜歡,自然皆大歡喜。
兩人接過了余先遞過來的橫刀,都忍不住抽出看了一眼。
「大膽……」余先和金闊連忙擋在朱瞻基身前,連在一邊觀看的一清子和玄真都慌的躍了過來,將朱瞻基擋住。
兩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規了,宮中豈可讓寶刀出鞘。他們連忙跪在地上,俯首叩道:「請殿下贖罪!」
朱瞻基擺了擺手,笑道:「無妨,無妨,寶刀贈英雄,見獵心喜,這是真性情。恕你們無罪。起身吧,進殿回話。」
候顯和王景弘都是鄭和下西洋的得力助手,也是在歷史上留名的英雄豪傑,朱瞻基當然不會吝於賞賜,更不會因此怪罪他們。
兩人再次拜謝,將橫刀連忙遞給了跟在身後的小太監,跟著朱瞻基的身後進入了大殿。
時值寒冬,這種進步深,房梁高的大殿夏涼冬更涼,進入大廳能感覺到沁骨的涼氣。
宮中有定例,像這種大殿,可以點兩盆炭。不過朱瞻基不喜浪費,也想鍛鍊自己的抗寒能力,增強體質。所以每日只讓上午點一盆炭,下午多數時間在活動,不讓點炭。
朱瞻基站在自己的座位旁邊,請了鄭和在左手第一個位置上座,自己才登上了椅子的一個特製台階坐了下來。
沒辦法,年齡小,皇宮的椅子為了襯托他這個皇太孫的地位,又比較高大,所以必須要做一層台階。
眾人倒沒有笑話他,而是見他如此禮遇鄭和,都心有所思。
剛坐好,卻又有太監報:「少師大人到……」
眾人又紛紛起身,還沒有迎出去,姚廣孝就已經跨過門檻走了進來,見大家行禮,他也稽首笑道:「我為太孫師,不是客人,諸位不必多禮。」
給朱瞻基又行了一個稽首禮,眾人為了座次又爭了一番。
這一次,鄭和怎麼也不敢坐左手第一把交椅了。他是內宮監大太監,卻也不過四品,而姚廣孝少師一職是正二品,中間隔了四級。
更何況,姚廣孝還是鄭和正兒八經的老師,學生如何敢坐老師上首。
讓姚廣孝坐了左側上首,鄭和作陪,其他人依次排下。右側這邊,一清子和玄真也知道高低,空出了首位,坐在下側。
至於金闊和余先,他們負責伺候朱瞻基,沒有座位。
上了熱茶,朱瞻基自己端起煮沸加糖的牛奶喝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前段時間隨軍北平,也學了一些地理知識,才知在我大明之外,還有蕞爾小邦。返京後聞知鄭太監要於明春下西洋揚我國威,這才一時興起,想要找鄭太監閒聊一番。」
鄭和武將模樣抱拳道:「陛下將如此重任交於和,和不勝惶恐。年來對西洋各國也詳查了一番,殿下有求知之心,和盡力解惑。」
朱瞻基點了點頭問道:「未知我大明此番出海,船幾何,人馬幾何,耗資約幾何?」
「回殿下,此番出海福船五艘,兩千石大海船三十七,一千石以下戰船二十。抽調沿海衛所編足五衛,共兩萬五千人。加上內監隨員,錦衣衛,鴻臚寺隨員,總計兩萬七千人左右。距離出行還有半年,但是人數大致如此。造船耗資不計,僅俸祿與易貨籌備,預計耗銀百萬兩。」
朱瞻基點了點頭問道:「那太監如何賺回這筆耗費?」
鄭和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姚廣孝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此番下西洋乃是揚我國威,朝廷也不是商販,如何能以賺錢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