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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正事,林漢倫也不敢耍性子了,低頭說道:「那我回房寫奏摺,一會兒就去交給鴻臚寺。」
林喜點了點頭說道:「陛下還不知道何時會見你,遞了帖子,你就去找你同窗孟驥,他父親是工部侍郎,你應該知道說些什麼。」
「是。」他有些鬱悶地答應了下來。
回房之後,他寫了一封中規中矩的奏摺,寫完之後,卻覺得心裡不平,忍不住又寫了一封奏摺,奏請回封地幫助父親。
出來之後,林喜就在院子裡等他。他將那封中規中矩的奏摺給了林喜看,林喜點了點頭,打發了他去鴻臚寺遞帖子。
來到承天門外的西側的鴻臚寺,他進去登記後,猶豫了一番,還是將另一封奏摺遞了上去。
午朝的時候,朱瞻基就看到了這個外孫情深意切的奏摺。看完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雖然大局觀差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不派援軍,但是對父母,對封地的擔憂,溢於紙上。
「朕這外孫的平日表現如何?」
一位咨情司的少監上前回道:「極西候世子文科只是中偏上,但是一身武技出類拔萃。」
唐賽兒和林三都是高手,林楚他們家學淵源,到了他這一代,林喜雖然身體不行了,但是經驗仍在,有他悉心教導,要是武技不行,還反常了。
他想了想說道:「下午朕要去祭拜皇后,讓他隨駕吧。」
林漢倫去孟家打聽了一圈,因為孟侍郎不再,孟驥也不確定如何,只是承諾了會幫他打聽一番。
回到家裡,他沒有想到,行人司的小行者,已經在等著他了。
自從宮裡不再招入太監,皇宮裡面的事務,基本上就是女官在操持。而皇宮外面的事務,被內務府接管了下來,四司八局,包括行人司在內,全部換成了普通的候補官員聽令。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國子監的候補貢生,在補官之前,每個人都要在這些衙門幹個一年半載,甚至兩三年,才能獲得官職。
得知下午能隨駕,他就激動了起來,一中午都在考慮,見了皇外祖,應該說些什麼。
匆忙吃過了午飯,他就坐了計程車來到東安門,從這裡步行進入東華門,然後在這裡候駕。
出發的時候,朱瞻基的身邊都是一些重臣,看到皇外祖一直不停地接見百官,沒有得到召見,他也不敢貿然上前。
皇陵最西側是孝陵,東側是太宗皇帝的長陵,中間是朱瞻基父母的獻陵。
朱高熾雖然沒有登基,但是也被朱瞻基追封為仁宗。
今日不是節祭,是孫嫻的陰壽。朱瞻基只是路過獻陵,到父母的墳前祭拜了一番,然後來到了獻陵後面的一座未封的墳塋。
相比朱元璋墳墓的大氣,朱棣墳墓的奢華,朱瞻基為自己跟孫嫻準備的墳墓非常簡單,占地不到五畝。
主墳只有一個祭廳,墳墓主體也就幾十平米而已。孫嫻的墓穴只是暫封,主墳卻沒有封,只有等朱瞻基百年以後,主墳才會合封。
祭拜之時,文武百官退避,只有後輩,晚輩,跟朱瞻基一同祭祀。
而後,朱瞻基來到主墳下的松林處,讓人叫過來了林漢倫。
距離朱瞻基還有七八米,李亮躬身道:「世子,請……」
林漢倫不敢對這個瘦小的李亮怠慢,這可是整個大明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他向李亮抱拳行禮,這才向背向自己,正看著山下風光的朱瞻基走去。
望著朱瞻基那高大的身影,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孺慕和崇拜。
不僅是他自己,即便在他認識的所有人口中,這個皇外祖都是神聖而偉大,不可冒犯,不可褻瀆的。
如今的大明,沒有任何人敢在公眾場合說這個皇外祖的不好。他們不是怕錦衣衛,而是怕說出來,自己的朋友恐怕都會跟自己翻臉。
任何人,都不敢挑戰他的威信。
縱觀歷史上,不管是三皇五帝,還是秦皇漢祖,有誰能像他一樣,徹底打亂社會的架構,並且形成一套新的穩定架構呢?
沒有!
在幾十年前,還有認為,皇上降低儒家地位,會讓社會大亂。
可是現在呢?儒家思想雖然還是人們的道德準則,但是在現實社會裡,儒家的影響力已經幾乎等同於無。
以前的人們認為,讀書就是學儒,但是現在,都只認為讀書就是讀書,儒生不過是讀書的一個方向。
如今的議長,曾經的狀元,這幾十年來,從來不談今說古,從來不歌功頌德,甚至不屑談儒。
如今的總理,曾經的探花,這些年更是潛心研究理工,認為這才是真正改變世界的力量。
儒家能造火車,能造汽車,能造飛機嗎?不能!
還有那鐵甲艦,救命良藥,連發槍沒有一樣是儒家能造出來的。
當所謂的奇技淫巧變成了改變世界的力量,儒家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變得現在只能給人道德準則,而在這個社會中,發揮不出半點作用。
幾千年的傳統,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裡,就已經徹底改變。
他心誠地躬身行禮。「漢倫見過皇外祖。」
朱瞻基轉過頭來,露出了一絲笑意。「到我身邊來。」
林漢倫不敢與外祖平行,稍微落後半步,站在了他的側後方。
「你看到的眼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