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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自幼備受父祖器重,這些年來,他可謂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讀書,了解一些外面的時政,對民生,民情都只是略知皮毛。
今日剛抵達京城,眼前的許多事物自己都不了解,一個半大小子,還把他們幾個教訓了一番。
雖然那個小子的話有些偏頗,但是這見識,甚至遠超過他。
在他二十多年的成長曆程中,除了讀書,當官,他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路。
但是對這個天下的認識一直局限於一個學子的見識,自己真的就能當一個好官?
跟于謙陷入自我懷疑不同,王乾卻表現的非常興奮。
在競技場的時候,他因為有些恐高,一直表現的非常控制。蹴鞠他懂的也不多,不像其他人一樣興奮,但是過後,他的精力也是最充沛的。
自小家貧,他一心讀書,接觸外界也少。京城的這一切都讓他覺得非常新奇,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連綿不絕的廠房,進去就覺得頭暈的競技場,還有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夷人,都讓他新鮮無比。
特別是今天還親眼見到了太孫殿下,那個偉岸的身影,讓人忍不住想要向他臣服。
當太孫殿下握拳舉起手臂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舉起了手臂,跟著殿下一起聲嘶力竭地喊著大明萬歲。
過後他才感覺到,抑制不住的淚水已經流了滿臉。
才來到京城的第一天,他就見到了殿下,讓他對在京城的期待更大了。
他不像于謙見多識廣,也不像于謙有更多的選擇,心思也更單純。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認真苦讀,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一行人來到了方宅,並沒有直接走正門,而是來到了西院的側門。
堂堂尚書府,能在春闈期間,免費給他們這些同鄉學子提供一個吃住的地方,這已經是大恩典了,不能奢望更多。
于謙他們住的房子早已留了出來,雖然不大,卻也有七八間房的一個小院子。
他們兩人來的晚,就只剩下了三間偏房,房間不大,有一床,一桌,兩椅。
因為回來的晚,管家已經安歇,他們沒有去打擾,直接回了屋。
書童已經整理好了房間,他們洗漱了一番,就此安歇。
于謙晚上喝了點酒,心裡也有些事,沒有說話的興致。書童睡在地上,還在興奮地說著今日的所見所聞。來到京城,顯然讓他也很是興奮。
一夜無話,于謙第二日天剛亮就醒了過來,讓書童去院中水井打了水,洗漱之後,才看到康順他們起床。
于謙耐心地等他們洗漱之後,一起去拜見了老管家。
方家在錢塘也是大戶,但是卻是到了方賓這一代才發達起來。
於家雖然現在沒落了,但是祖上當過元朝的杭州路大總管,相當於現在的浙江布政使,底蘊深厚。
面對于謙,老管家並無倨傲,還懷念了一番幼年時於家在杭州的聲望,勉勵了于謙一番。讓他在方宅不要拘束,有什麼需要儘管跟他提,然後打發了他出來。
于謙在錢塘的時候,見多了方家子弟的囂張跋扈,今日見了老管家,如此和氣,還有些詫異。
除了管家的小院,于謙問起,康順才低聲說道:「外面有傳聞,方尚書因為貪腐,惡了殿下,才被打發到西北主持軍務,如今方家人心惶惶,個個低調無比。」
孰是孰非于謙不想評價,已經住進了方家,他也不會因此就另居他處。
這樣首鼠兩端,乃是官場大忌。連同鄉之情都不顧,不僅會得罪方家,更會讓其他人認為他于謙是趨炎附勢之輩。
見康順表情有些鬱郁,于謙安慰他道:「方尚書已位極人臣,我們不過還是一學子。即便我們住在他家,也不會連累我等。既然承了方家的情,今後記住這份香火情就好了,無需擔憂。」
康順笑了笑說道:「只是有些鬱悶,倒也不至於因此就疏遠方家,否則我成什麼人了!你今日想要到處看看,要不要我給你帶路?」
「不敢叨擾長安兄,既然這京城已經有了地圖售賣,我今日買上一份,到處看看。」
他們都是同窗學子,相互之間熟悉。要是于謙有具體目的地,康順肯定會帶路,但是只是出去隨便看看,他也就不必跟著了。
不過他還是將自己來到京城的一些經驗告訴了于謙,等到于謙和王乾的書童收拾好,興致勃勃地背著包袱出來,才相互告辭。
正要出門之際,康順才突然想起來,在背後高聲提示道:「廷益兄,出門之後切記注意那些街坊老人,特別是胳膊上套了紅袖箍的。在他們面前不可丟垃圾,更不要隨地吐痰,否則……唉……」
他這樣語焉不詳,反倒是惹起了于謙的興致。他笑著跑了回來,拉著康順不讓走。「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康順不說,他的書童只是笑,于謙不讓走,幾個人鬧作一團。
他們還在這裡拉扯,趙舒成這個時候也洗漱完畢,聽到他們的話,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康順不好意思說,他卻沒有顧慮,笑道:「廷益兄要注意這些老人,他們可是應天府的一景,雖然是協助衙役維護治安,管轄的權力可一點不小。長安兄就是因為吐了一口痰,被罰了五個銅子,還在街上被教育了一番,執勤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