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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又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分封有弊有利,此乃國本,不可不慎。想要保證絕對的控制,就不能有任何的鬆懈。我怕此例一開,人心不穩。」
朱瞻基笑道:「如果人人都能像英國公一樣立下如此功勞,封無可封,那麼,分封豈不是最佳的手段?我們控制局勢,制定規則,所有人都只能按照我們的規則來行事,本就立於不敗之地。孫兒忘了在哪本書上看過一副對聯,願與爺爺共賞。」
朱棣點了點頭,朱瞻基就把幾百年後林則徐的那副對聯拿了出來。
「子孫若如我,留財做什麼?賢而多財,則損其志;子孫不如我,留財做什麼?愚而多財,則增其過。這雖然是民間富民遊戲之作,卻也有其道理。」
朱棣將這副對聯又重溫了一遍,哈哈笑了起來。「的確是豁達之人,其志可嘉。不過,國祚延續,可要比一些浮財重要的多,不可一概而論。」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天下無永續之朝,再好的制度,總有不合時宜的一天,我們能考慮好現在的事,將來二十年的事,就已經了不得了。想要永續江山,靠的不僅是富足的國庫,不僅是強大的軍隊,也僅不是良好的制度,更是靠我們一代一代地盡心管理,然後培養合格的繼承人。」
朱棣這個時候越發開心了,臉帶笑意地說道:「有孫如此,朕心安矣。身為一國之君,絕不能怕出問題。天下之大,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越怕就越有可能出事。怕的只是沒有解決問題的手段,甚至是做出愚蠢的決策。最少在你這一代,朕是不用擔心了。既然群臣都等著看朕的決定,那麼,朕也就不讓他們失望。想當第二個英國公,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再次進入文華殿,朱瞻基不經意地對敬妃的方向點了點頭,她立即激動地低下頭去,不讓人看見她的表情。
午宴時,朱棣顯然情緒很好,還笑著勉勵了朱高熾一番,讓他頗有些受寵若驚。
而吃過午飯,朱棣簡直一刻也不想等,直接讓人安排護衛和明輪船,又叫來了大半個朝廷的文武大臣,一同前往方山窯。
朱高熾一開始還疑惑發生了什麼事,聽了朱瞻基的解釋,也沒有明白水泥是個什麼東西,神色間也有些不以為然。
朱瞻基已經懶得糾正他的思維了,對這樣一個思想僵化的人,說再多也沒有用。
方山窯這邊,得到了內監提前通知的羽林右衛將整個方山窯這裡嚴密地保護了起來。
但是孔誠就有些著急了,因為第二窯的石灰剛燒出來,還沒有來得及試驗。
而窯洞邊,也就蓋起了幾個塢堡樣式的圓形矮牆,也都還沒有來得及試驗呢!
這個時候皇上就過來了,會不會覺得他們沒有盡心盡力呢!
實際上,朱棣還沒有想過太多的功能,只要這個水泥能修路,修橋,修河堤,就已經足夠他滿意的了。
而水泥的堅固性也讓沒有見識過的群臣都驚訝無比,想著那到處都是的石頭,燒制以後就能碾磨成粉,然後加水加沙凝結,又能隨心所欲地變會像石頭一樣堅硬的東西。
在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甚至有人提到用水泥給朱棣築一個比山還高的雕像,而朱棣竟然也大為心動。
這就讓朱瞻基有些汗顏了。在沒有足夠的鋼筋為骨的情況下,建一個全混凝土的幾百米雕塑,怕不是沒建成就要倒塌,那個時候,倒霉的不知道是哪一個了。
所以聽到這樣的提議,朱瞻基立馬以水泥性能還沒有完全研究透徹給否決了。
並且要孔誠研究能替代鋼筋的鐵竹當做筋骨,在朱瞻基的印象里,似乎曾經建設樓房,都有用竹子替代鋼筋的歷史。
目前來說,這種初級的矽酸鹽水泥,也就只能修路,修橋,修河堤這些基礎作用。並且還只是小橋,因為標號不夠,想在長江里修一座後世那麼大的長江大橋,是不可能修起來的。
第一零九章 驚訝
自三月初回京,除了必要的應酬,張輔就將府門緊閉,閉門謝客。
雖然明面上,張輔的藉口是連年征戰,休養生息,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究竟是因為什麼。
從他自交趾返回,關於他分封交趾的傳聞就甚囂塵上,甚至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果是其他朝代,這個時候的大臣肯定會惶惶不可終日,要是在宋代,恐怕官員早就要自殺謝罪。
但是這是明代,而在三十年前,還有一個同樣分封的例子在前。
黔國公府雖然沒有明著封王,封地,但是黔國公一脈永鎮雲南,這跟實際上的封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就連黔國公府,如今在雲南也被稱作了沐王府。
所以,在這個時代,分封並不是一個忌諱的話題。
只要不明著稱王,死後也能得到朝廷封王的殊榮。
張輔很清楚,自己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典型,一個籌碼被推上了前台。
不僅僅是武將,就連文臣們如今也都鼓足了力氣,想要推著自己跟皇上打擂台。
分封不僅僅是他張輔一個人的事情,而變成了文武大臣從皇上手中爭取更多權力空間的武器。
張輔更不知道,作為皇室的太孫,未來的皇帝,朱瞻基竟然也在這件事裡面出了大把的力氣。
在朱瞻基看來,分封作為文武大臣的終極夢想,有了這個希望在前方,那些文武大臣也多了一個可以奮鬥的方向,不至於位極人臣之後,就開始攬權,黨爭,也能讓朝堂的風氣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