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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被劃圓圈最多的曾鶴齡,相比之下缺少對時局的詳細了解,雖然文章花團錦簇,卻言之無物。
而于謙又是一個極端,他的文章樸實,沒有多少華麗辭藻,但是每一篇策論都能切中要點。
他可不像解禎期一樣跟在自己身邊好幾年,了解自己的性格,能夠迎合自己的喜好。
因為文采略遜,他的考卷之輩排為了第十。但是在朱瞻基看來,他言之有物,應該排為前三。
純以文章來看,第一名應該是解禎期,第二名是于謙,第三名開州劉矩。
劉矩此人在會試的時候就排名第三,他的文章溫醇典雅,筆力遒勁。雖然沒有曾鶴齡的花團錦簇,卻更為古樸。
對朱瞻基這個實用主義者來說,他更喜歡劉矩的文章。
將心目中的前三甲挑選了出來,朱瞻基遞給了禮部尚書呂震。「呂愛卿,以孤的意見,列此三人為狀元,榜眼,探花。只是孤一時不能拿定主意,哪個在前,哪個在後。」
作為閱卷八人之一,呂震當然看過三人的文章,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解禎期家學淵源,文採過人,當為第一。」
不管怎麼說,解縉作為內閣首輔,又備受朱瞻基重視,呂震也想在他面前賣個好。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解禎期的文章的確無可挑剔,才氣過人,但是他性格優柔,當是做學問的大家。」
眾人聽出來了朱瞻基的意思,又看了看考卷說道:「既然殿下更重視幹才,劉矩此人文章當選第一。」
朱瞻基笑了笑問道:「為何不能是于謙?」
胡儼勸道:「殿下,一甲二甲考卷都會刊印全國,于謙此人擅於分析,精於處事,但是這文章嘛……若是將他列為狀元,恐怕天下士子不服。」
朱瞻基的擔心也是這一點,要不是于謙的策論能抓住要點,分析問題到位,解決問題思路清晰,光憑他的文采來說,能賜同進士出身就已經不錯了。
也是因為朱瞻基重施政,輕文采,他才能被選到前十來。
朱瞻基猶豫了一下說道:「孤本就有意引導天下注重時政,輕辭藻,將于謙列為狀元,也能引導風氣。」
身為吏部尚書,蹇義對朱瞻基的選擇從內心裡是支持的。許多進士,除了死讀書,讀死書,不懂農務,不擅經濟,更不要說如何當官了。
他們即使被選為庶吉士,往往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才能上任就職。
如果引導天下士子重視農務,經濟,以後的就職培訓,也能省不少功夫。
但是,科考作為全國關注的大事,若是將不能服眾的文章選為第一,實在是有失公允。
所以他還是說道:「殿下,老臣以為,選誰為狀元無關緊要,維持朝廷的公正立場,才最重要。」
顧佐也長揖說道:「殿下,臣也看了三人文章,單從文章上來看,解禎期大家風範,劉矩古樸遒勁,而于謙文章略顯乾澀。縱然于謙此人潛力更大,也需多加培養。」
其他人一一發表意見,都不贊成將于謙列為狀元。
朱瞻基也不是不能接受大臣意見的人,貿然將于謙提拔太高,只會讓他以後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就將解禎期列為狀元,劉矩列為榜眼,于謙列為探花。其他人等,按照你們的意見,依次排名。」
眾臣紛紛躬身:「殿下英明。」
既然不能將于謙列為狀元,那麼榜眼還是探花,都無所謂了。
因為按例,狀元是授從六品翰林修撰,榜眼和探花都是授正七品翰林編修,沒有區別。
不過像于謙這樣的人,朱瞻基只準備讓他在翰林院過渡一段時間,就把他打發出去,好好歷練一番。
讓他留在翰林院修史書,做學問,實在有些浪費了。
見朱瞻基並沒有固執己見,諸位大臣鬆了一口氣。同時,他們心中也記下了于謙這個名字。
光憑文章就能在朱瞻基的心中占據如此重的份量,只要展現了他在處政方面的能力,註定以後會受到重用。
但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朱瞻基憑藉的不是文章,而是他對「歷史」的了解。
至於會不會弄錯了人,朱瞻基並沒有擔心,因為于謙這個名字或許會弄錯,但是叫于謙,字廷益,又是錢塘人的,就絕對不會弄錯。
當初錢塘來京趕考的六人,只有于謙和王乾進入了正榜,參加了複試和殿試。
康順他們四人,也只有趙舒成被選為貢士,成為候選官員,康順他們三人,就只能等下科再考了。
按照這個比例來說,錢塘縣這一次六人參加會試,過了三人,這個比例已經不低了。
沒有考取的康順他們也並不氣餒,這些時日,就一直在研讀考上進士的學子的文章,想要吸取經驗,下科再考。
到了張榜這一日,所有人都無心讀書,來到承天門外,這裡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就連火車道上,也擠滿了人。
幾人連廣場都擠不進去,也就只能讓方府的下人在那裡等著,他們又回了太平坊,等著報信。
不管是鄉試還是會試,考中了之後,鑼鼓震天,衙役們為了幾分賞銀,都會迫不及待地來報信。甚至有一些浪蕩子,專門組織了一個鑼鼓隊,到處討要賞銀。
反倒是到了殿試這一關,直接是皇宮的內監報信,比往常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