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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的父王,太子朱高熾,從小到大,他身上的標籤就是儒家的那一套仁孝。雖然他明知道朱高煦想要跟他競爭皇位,但是對朱高煦,他依舊當真正的手足來對待。
哪怕就是他的內心裡不願意這麼做,但是他這個人設已經固定了幾十年了,根本不可能改變。
去掉朱高熾和朱高燧,那麼有理由對朱高煦動手的,也就只剩下了一個朱瞻基。
而且,現在朱瞻基有了錦衣衛當幫手,有紀綱這個陰謀之王輔佐,想要讓朱高煦難堪,再容易不過。
所以,朱棣這次過來,不是為了閱兵。這支幼軍再精悍,一個皇帝也不可能剛滿一年,又來檢閱。
他也不是為了處罰朱瞻基,如果真的想要懲罰朱瞻基,直接在皇宮行使家法就夠了,絕不會這樣興師動眾地給朱瞻基這個孫子沒臉。
所以,他的出現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警告朱瞻基,讓他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想清楚了這些環節,朱瞻基也就沒有了絲毫的擔心,靜候朱棣的到來。
皇宮距離農莊太近,提前通知的太監們抵達還不到一個時辰,剛把為大軍準備的鍋灶壘起來,朱棣的儀仗就抵達了農莊。
既然是來檢閱幼軍,不管朱棣和朱瞻基在不在乎,朱棣還是親自出題,測試了一番幼軍的地理測試能力,這才滿意地宣布嘉賞。
天氣已經入冬。這個時候的農莊也沒有什麼看頭,朱瞻基幹脆就把朱棣引到了自己的倉庫里,順便向他介紹一下自己的「科技發明」。
只要他的利用價值比朱高煦大,哪怕朱棣就是找到了證據,他也不會因此懲罰自己。
朱棣也一直在猶豫,他雖然猜到了這件事的背後是朱瞻基在搞鬼。但是如果為了一個兒子,責罰孫子,卻又沒有實質性的懲罰,只會讓兩人的關係更糟糕。
所以,他也一直在考慮,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來警告這個孫子。
從小到大,朱棣對這個孫子是越看越喜歡,重文卻不崇儒,重武卻不以武欺人。他做事有章法,行事果決堅定,上戰場也勇猛過人。
這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繼承人,而不是那個糊塗蟲的大兒子,和有勇無謀的二兒子。
「皇爺爺,請看這件器物,別看這個器物不起眼,但是孫兒肯定,只要這件東西研發成功,從今以後,我大明的陸上運輸能力,最少可以增加五成。」
朱棣原本並不在意,聽到朱瞻基這樣說,他才來了一點興趣。細看這件器物,不過是內外鋼槽卡著一圈鋼珠,鋼珠的外圍,又用鐵片卡住。
這樣一來,內外鋼槽就連為一體,可以分別轉動。
「此為何物?有何作用?」
「此物孫兒起名叫軸承,取意軸心承動之意。固定內圈,外圈可以轉動,固定外圈,內圈可以轉動。此物可做大,用以水車轉動,可做小,用以車輪轉動。安裝軸承,不管是牛車,還是馬車,都可以多載重五成以上,還可以更省力,並且車輪損壞也會減少。」
他招了招手,候在一邊的馬迪就立即拿了一個安裝了四個軸承的滑板車過來。
朱瞻基將滑板車放在了倉庫門前,青磚鋪就的平整路面上,單腳站在上面,另一隻腳一蹬,他的人就迅速躥了出去。
朱棣和一幫內監,錦衣衛官員看的目瞪口呆,這可比人走路要快的多。
這個時候,馬致才趕著一輛牛車走了過來,牛車上面,裝滿了一袋袋的糧食。
朱瞻基從滑板上跳了下來,那個滑板依舊往前躥著。馬迪不顧儀態,小跑著追了上去,將滑板車又撿了回來。
將牛車停在了距離朱棣還有十多米遠,朱瞻基大聲說道:「方才是速度,現在卻是承重。一般的牛車,只能裝載八石到十五石的貨物,再多,要麼牛拉不動,要麼車軸承受不了。但是,安裝了軸承的牛車,可以輕易裝載將近三十石的糧食,一頭牛也可以輕易拉動。甚至,一兩個人也可以拉動。」
朱棣大驚,親自走到牛車的旁邊,仔細看了看牛車上的稻穀,這一袋是半石,而牛車上面,裝了整整六十袋。
身為一個馬上皇帝,再也沒有人比朱棣更清楚,這樣運輸量的提升,對於軍中後勤供應,有多麼大的影響。
如果早有此物,這次北征,根本不用調集五十萬民夫,只要一半的人數就足夠了。
少了二十多萬民夫,又能節約多少糧食啊!
「此物可能量產?」
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行,孫兒著馬所副正在進行工藝改進,希望以後能大批量生產。皇爺爺請跟我來……」
重新回到了倉庫裡面,朱瞻基帶著朱棣來到了一台簡易的驚人的車床前面。
說是車床,其實是有些誇張了,這就是五根打磨的方鐵,兩頭被固定在一個框架上。
中間的三根呈品字形,固定著一個夾具,夾具的中間,是一個空心的通槽,被固定了兩個軸承。
然後,就是大大小小的齒輪,一個卡一個,從最上面一直連到最下面。這將近二十個齒輪,組成了一副工業時代的另類震撼。
在最下面一個齒輪的中間,鉚上了一個反向的鐵棒,鐵棒的頂端,橫著一個稍小的鐵柱。
除了朱瞻基他們幾個人,其他人都沒能看懂這是什麼東西。
朱瞻基對著馬迪說道:「把滑輪放下,上去蹬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