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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朱瞻基接觸了幾年,他很清楚朱瞻基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位太孫英明神武,心胸開闊,只要不是碰觸到他的底線,什麼事都開誠布公攤開來說,不要掩飾,更能得到寬容。
所以趁著銀行,內監雙方進行金銀交接的時候,他向朱瞻基提出了自家的嫡長孫女將於福安候之子黃柏定親的消息。
朱瞻基聽到陳瑄主動提起此事,就明白了陳瑄的顧慮,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朱瞻基沒有反對,那就代表同意了。陳瑄抱拳俯首道:「殿下寬宥,老臣再無顧慮,定替殿下守好銀行這個攤子。」
福安候就是原本的福安子黃淵,雖然這次出征,他作為後軍總兵官,沒有在戰場上殺敵立功,但是他的功勞卻是抹煞不了的。
以一己之力,調度二十多萬人的數千里遠征後勤補給,即使是朱棣也對他的能力大加讚賞。
在勝利之後,他與幾位侯爵都被列為頭功,從子爵連升兩級升為侯爵。
除此之外,朱棣依舊覺得不夠,不僅按照侯爵嘉賞,還京城一座五進大宅,以及屬下進貢的兩個波斯美女,賞給黃淵。
如今黃家父親為兵部尚書,兒子是超品侯爵,真正成為大明的新貴。
黃淵今年也才三十三歲,而且性格沉穩,才華出眾,如今深受朱瞻基重視,今後當是朝廷棟樑。
這場婚事,還是陳瑄主動提出來的,他現在雖然超然於百官之外,但是他今年也已經五十六歲,當為子孫後代多考慮一番了。
黃淵對陳瑄並不陌生,對陳瑄之才也頗為敬佩。更重要的是,他與陳瑄嫡子陳佐,兩人在年輕之時,就有深厚交情。
那個時候,陳佐是總督之子,一軍指揮僉事。黃福雖然名義上是工部尚書,交趾布政使,卻屬於貶諦,黃淵投筆從戎,只能當一個把總。
但是那個時候陳佐並沒有瞧不上黃淵,教了他不少水師行軍作戰方面的學識,這些東西,是書上根本學不來的。
因為這層關係,陳瑄才能不顧面子,讓兒子出面,主動攀附黃家,為孫女求一個好姻緣,為勢單力薄的陳家求一個好靠山。
黃淵對陳佐的印象很好,在陳家嫡女年幼的時候,也曾見過幾次,知道是個伶俐可愛的孩子,長的也不辱沒自家的寶芽。
所以,他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這樁婚事。
不過他的長子黃柏只有十三歲,陳家長女只有十一歲,兩個孩子只是交換庚帖,定下親事,結婚還要過幾年。
陳瑄去了這個心事,感嘆不已。自己的長子踏實穩重,不過才幹一般,這輩子頂天也就是個指揮使。
如果自己去了,哪怕他順利承了平江伯的爵,若無援助,以後也少不了受到排擠和打壓。
自己被排擠了幾十年,最後好不容易起勢,卻因為管著銀子,不得不當孤臣。這些年他也得罪了不少人,以後這些帳恐怕都要算在自己兒子頭上。
現在有了黃淵這個未來的權臣當親家,他也算放心了。
黃淵西征歸來,如今還在家中休養,但是已經有消息稱,他這次會被提升為海軍副總督。
鄭和這個海軍總督今年也已經五十歲了,還能幹幾年實差?今後這海軍總督的位置,除了黃淵不做他想。
陳瑄早就看出來了,今後大明再無強敵,今後這海軍,恐怕是要比陸軍更加重要。
從內監的鑄幣廠出來,朱瞻基上了馬車,跟劉萬說道:「暫不回宮,跟羽林衛說一聲,去一趟太平坊黃尚書家。」
朱瞻基對黃福,黃淵兩父子都非常器重,對陳瑄也同樣器重,這三人都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陳家還好,由於以前在京中沒有勢力,倍受排擠,子弟一般都從軍在外,比較低調。
但是黃淵早年可是當過尚書的人,一妻兩妾,嫡子就有三個,庶子也有三個。
他們早年倒也老實,但是自從兩年前黃福回來,成了兵部的掌印尚書,他有兩個庶子就不太老實了。
「殿下,今日可是十六王子的生辰……」
「不用管,我這幾乎天天都要慶祝生辰了。」
朱瞻基現在算是明白了過來,古代的皇帝跟自己兒子為什麼還沒有跟內侍們親近了。
每個兒子,從出生之後,就已經各自背負了自己的責任。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能超過身份的限制。
然後,想要跟自己見一面,都要經過多重手續,先跟自己申請,還要看有沒有時間見他。
像自己小時候自由出入宮廷,那是因為朱棣這個皇帝當初是造反得到的皇位,當初只顧得穩定江山,百官也戰戰兢兢,都沒有時間管自己,由著徐皇后寵自己。
現在一切安定,他的這些孩子們,縱然他對他們放縱了許多。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身邊跟著太監,宮女,侍衛,都會勸阻他們不要打擾了自己,主要任務是完成自己的學業。
而他的後宮,孩子又比一般的皇帝多了許多,現在加起來一百多個了,要是每天都慶祝生日,他幾乎天天都有應酬了。
自然而然,他現在跟孩子們的關係就疏遠了許多。
車駕來到太平坊的時候,接到消息的黃淵已經帶著全家人等在了大門口。
這套房子是朱棣剛賞賜給他們的,原本屬于靖江王,由於朱棣現在限定藩王無故不得離開封地,現在京城的不少王府都被宗人府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