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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喜心中一驚,忽然發現了一個漏洞。他家就兩個兒子,大兒子成親了,卻還沒有分戶出去,加上小兒子,一家五口人,可是這半年來,因為家裡多了一個丘長青,買的糧食當然會多了不少。
加上丘長青有漢王資助,進京的時候攜帶銀錢不少,他們林家這半年的消費水平,遠超平日的耗費。
大丫幾次拿著骨頭在門口吃,都還被鄰居街坊說林家奢靡,這種事要是引起錦衣衛的異心,那就解釋不清了。
他同時也在擔心,剛才錦衣衛的老爺怎麼就沒有問他鄰居街坊也沒有什麼異常呢?
越想越是不對,他悄悄看了看四周,又勉強跟張老三他們閒聊了幾句,挪回了院子裡。
小心關上了院子門,他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異樣,就又來到了丘長青住的房間裡。「小少爺,大事不妙啊!」
聽了林喜的分析,丘長青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問道:「你是說錦衣衛問了別家鄰居街坊的異常,剛才卻沒有問你為何這半年耗費更多?」
「是,老朽懷疑,錦衣衛是不是已經察覺了什麼……」
「現在是白天,你去幫我關注著錦衣衛的動向,等他們離開,我收拾了東西就走。」
這個時代到了晚上就有宵禁,一般人連自己家的街坊都出不去,就是家裡有人生病,也要得了街坊里長的文書,才能去請醫生。
所以,白天離開比晚上離開更安全,也更不會引人注意。
就在兩人人心惶惶的時候,褚松他們卻在為進入京城就消失無蹤的丘長青頭疼不已。
雖然沒有查到丘長青的住店和租賃記錄,但是這一年來,進入京城,並且現在一直還沒有離開的中年人並不多,也就幾百個。
通過對那些有記載的人的排查,逐漸將懷疑對象縮小到了不多的幾個人身上。那個來自鳳陽的余寶成為了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並且通過對各個城門的登記記錄調查,這個余寶到了應天府之後,多次出入城門,其中大部分時候是通過清涼門出入。
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就在京城,並沒有離開。
而靠近清涼門的幾個街坊,也就成為了主要的排查對象。
但是錦衣衛的人也沒有過多關注一個普通的小市民家庭,至於林喜他們的擔憂,也不過是辦案的人員偷懶,沒有發覺什麼異常,懶得問了而已。
但是林喜和丘長青做賊心虛,卻認為就是針對他們而來。
丘長青的隨身衣物並不多,更多的是一些他與漢王的來往信件,這些都是不能丟棄的。
熟讀歷史的他很清楚,參與進這種奪嫡,如果是勝利的一方還好說。如果是失敗的一方,這種來往的信件,就能有很大的可能成為活命的依靠。
在他收拾行李的期間,林喜也多次到坊間打探消息。當清查的錦衣衛散去,他才發現街坊口依舊留著兩個錦衣衛,還有里長與甲長在旁邊作陪,顯然是依舊監控著整個街坊的動靜。
雖然寒風凜冽,但是他的心卻更涼。他假裝要出去買東西,跟里長和甲長打了招呼,然後進入了街市。
元宵節剛過,街面上呈現出來喧囂過後的破敗,到處都是小孩子玩的煙花,炮仗的殘屑。
半人深的雪被剷出了一個人行道,兩邊的積雪也變的骯髒不堪。
因為天冷,街上的人並不多。可以明顯地看到不少穿著官服的衙役在巡邏,這些倒不是錦衣衛的人,而只是應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人。
因為害怕,林喜並沒有靠近他們,在鹽鋪花了二十文,買了兩包鹽,然後提在了手裡。
他在外面閒逛了三個街市,發現錦衣衛負責守住街口,而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的衙役則在街市上排查,這跟住宅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喜不時看到許多平日裡囂張的淨街虎,這個時候也如同小貓咪一樣,被五花大綁押進了官衙。
作惡多端的被直接關進大牢,而那些只犯了些許小錯的,則被當街示眾,跪上幾個時辰再釋放。
林喜也經過了幾次盤查,他年紀大了,又一口地道的應天府口音,倒是沒有受到太多責難。
遇到一個同街坊當衙役的侯寶貴,他大著膽子問道:「寶貴啊,這是在查什麼人啊?」
侯寶貴搖了搖頭說道:「鬼知道,我們應天府和五城兵馬司都不知道要查誰,只知道要把凡是不屬於應天府的人都登記在案。林叔,這幾日不算太平,你也不要在街上閒逛了。買了鹽,早些回去吧!」
林喜回了家中,將外面的情況一說,丘長青就知道大事不好。
雖然他還不能確定是哪裡露出了馬腳,但是他有預感,這種排查是針對他而來,或者說是為了針對他們這個團伙而來。
難道是對太子下手被查出來了?可是他們試驗了多次,用豬油炒雞蛋並沒有毒,只是對太子的身體有礙。
加上一些酒和豬大腸,加在一起,才會對太子的身體造成傷害,但是其他人並沒有影響啊!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京城的排查為什麼會這麼嚴?
這個時候,他連跟漢王的人聯繫都不敢了,只覺得天下之大,卻無處藏身。
思前想後,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被動下去了,跟林喜說道:「你去五城兵馬司找一下唐方,讓他儘快查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