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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足了基本運轉的條件後,多餘的銀子要防範天災人禍,就這每年都還是一個大窟窿。
也就是這幾年,朝廷財政逐漸好轉起來,不會在發生連辦公經費都沒有的情況了。
鍋里有飯,碗裡滿,鍋里沒飯的時候,碗裡自然也就沒有了。
戶部也難,因為他們手裡的銀子都是有數的,而要錢的太多了。
夏元吉還是一個比較能幹的人,他這個戶部尚書雖然能幹,但是也經常遇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事。
這裡面,最大的責任人就是朱棣。
從靖難之役之後,朱棣也就老實了幾年,待大明休養生息之後,今年打交趾,明年打漠北,讓國家財政苦不堪言。
但是再難,也不能掩蓋因為制度落後造成的更大混亂。
得到了喘息之機的夏元吉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雙手握著朝笏躬身拜道:「陛下,臣最近自感身體老邁,常眼花耳鳴,恐不能任,特向陛下告老。」
朱瞻基正經地板住臉,朱棣卻嗤一聲笑了起來。「夏愛卿比朕還小了七歲,今年也才五十有三,正當壯年,怎可言老?」
夏元吉當然不是想辭官,身為戶部尚書,這可是大明排名第二的堂官,雖然偶爾會為銀子苦惱,但是求他的人更多。
如此大好年華,說要辭官,不過是想跟朱棣訴「委屈」。我現在為了大明被群臣攻訐,你當皇上的不幫我減輕點壓力,也太不仗義了吧!
朱棣當然明白他的心思,頓了頓說道:「前些時日,為了南洲之事群臣沸騰,朝堂之上吵成一團。今日為了太孫弄回來的銀子,你們又是這樣!
這些金銀如今還在內監銀庫,還沒有變成金幣銀幣呢,你們就如此著急?夏尚書自朕登大寶,就榮登戶部尚書之位,這些年兢兢業業,勞苦功高。
就為了一點銀子,你們就這樣對待一個忠心耿耿的老臣?你通政司的事務重要?那禮部的事務就不重要?你禮部的事務重要,那刑部的事務就不重要?
前日太孫跟我講,一個朝廷,就像工部工廠的那些機器,每一個部門,都是一個配件。有些配件在外面,讓人一眼就覺得很重要,但是沒有了背後那些配件的配合,機器能夠運轉嗎?」
不少人的視線都盯向了朱瞻基。這位太孫過去在朝堂上並不顯眼,哪怕他通過日本貿易賺了幾百萬兩銀子,減輕了大明北征的壓力。又發現了北明山銅礦,為大明增加不少進項,還直接讓草原的反抗勢力自亂陣腳,大部分投靠了大明。
但是這些只是說明他的運氣好,因為行商賈之事,加上文采一般,許多大臣還看不起他,覺得相比「文人楷模」的太子,他差了許多。
而且他不僅喜歡商賈,還喜歡那些奇技淫巧,更是讓許多大臣瞧不起。
直到東征日本,朱瞻基掌握了大明海軍,才算是真正在政壇冒頭,隨後對日本大勝,讓他的聲望一下子起來。
特別是銀行的設立,讓大臣們看到了好處。各部不需要再準備銀庫,也不需要費心管銀子,只需要從戶部領了金票,就能領到銀子。
他們的俸祿也不需要擔心會沒有了,每個月都會直接打到他們的帳戶。
一開始還有人擔心以後取不出來,到月就會領出來。
可是領出來以後還要費心保管,還不如放在銀行裡面省心。幾年下來,大部分人不是生活需要用銀子,根本不去取了。
這個時候的朱瞻基在諸位大臣的心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年輕有為的繼承人。
可是隨後的三年,這位太孫一下子消失了。他不老老實實地待在宮裡,竟然跑去西洋「賺錢」,這更是讓許多大臣覺得他不務正業。
再然後,他一下子帶著兩千多萬兩白銀的財貨回來了,這可是相當於大明一年稅賦的銀子,朝廷再也不會缺銀子了。
現在的諸位大臣對朱瞻基的感覺很矛盾,能幹還是能幹的,只是以往表現的像個武夫,像個商賈,根本讓人不敢期待他的治政能力。
高台上,朱棣依舊在借題發揮。「這是我大明的朝堂,可是這些時日每日吵吵鬧鬧,讓朕煩不勝煩。你們天天叫著君子言義,小人言利,怎麼就為了這些銀子,也都開始言利了?」
從工部尚書遷任刑部尚書的吳中躬身說道:「陛下,臣以為君子言義,小人言利這句話不該這麼解釋,此利是私利,而非朝廷……」
朱棣冷笑道:「朕不是想聽你解釋經義,只是在陳述事實。為了銀子逼的朕的尚書要告老,這是解決問題的手段?更別說為了銀子分配,你們竟然質疑夏尚書的人品,抨擊他娶了年輕小妾就是私德不好,難道你們自己一個個都是聖人?」
吳中忍不住苦笑,他從工部兩位尚書之一,遷任排位還在工部之上的刑部,屬於是擢升。
可是相比現在富的流油的工部,刑部這個清水衙門的主官難當啊。沒有銀子,他怎麼來安撫那麼多屬下?怎麼來開展工作?
不過他還是有點骨氣的,身為一部尚書,他雖然鼓動下屬出面鬧騰,卻並沒有因為想多要點銀子,就直接人身攻擊。
見吳中不說話了,朱棣才說道:「這朝會的規矩,從今日開始,朕要好好改改了。王彥……」
下面的大臣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眼睛望向了王彥。只見他指揮著一排小太監走了出來,每個人的手中都是一大疊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