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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義持是室町幕府第四任將軍,後龜山法皇是南朝最後一個天皇,朱瞻基這樣說,也就是要紀綱派人建立日本的情報網了。
這個時候,紀綱算是完全明白了過來,太孫繞了這一大圈,就是要告訴紀綱,錦衣衛需要改變,改變則活,不改變則死。
而且,利用錦衣衛這個機構為兩年後獲得日本銀山開始做準備。不管是挑撥離間,還是收買拉攏,總之錦衣衛要從現在就行動起來。
做好了這件事,他紀綱以後就安全了,不用再怕文臣要對付他,不用再怕太子對付他,也不用擔心漢王再對付他。
想到了這裡,紀綱就有了一股沖天的豪情。
而他也對今年才十六歲的太孫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驚嘆,這才十六歲啊,就這麼妖孽,把他這個老江湖都繞的暈頭轉向。
而且,太孫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個消息呢?錦衣衛為何毫無察覺?
不過想到了太孫有一個跟日本交易的船隊,心裡有些明白了過來。
加上興慶宮是年前金闊回來以後才加強封鎖的,更容易就把這一切給聯繫起來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敢再把太孫看作只是一個受朱棣寵愛的孫子了,光憑他今天對付自己這一套,已經讓自己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不管是組建兩級情報網,還是不動聲色的布置,都讓紀綱感受到了自己的面前是一個成熟的政客,而不只是一個孩子。
漢王雖然平日裡扮作豪邁,威武,但是在他看來不過是惺惺作態,毫無壓力。跟眼前的太孫比起來,他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他也真正明白了,為何皇上會堅定不移地立朱高熾為太子。光憑太孫這個人,就已經占盡了優勢,更別說太子還有文臣的支持。
這一次,紀綱心悅誠服地說道:「殿下請放心,微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需要錦衣衛幫我把大明境內,所有的大型商業家族的家資和生財渠道都做一番詳細的了解。記住,這件事秘密進行!」
將紀綱送出了興慶宮,朱瞻基想了想今天跟他的見面過程,覺得自己並沒有出什麼差錯,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再自滿,也不認為一個能青史留惡名的幹將一開始就會心悅誠服地臣服於他。
想要完全收服紀綱,讓紀綱實心實意替他賣命,除了利用現在的局勢逼迫,更需要從一開始就一步步給他巨大的壓力,讓他不僅口服,心也要服。
「殿下,太子妃那裡催促了幾次,讓你早點過去。」
「現在什麼時辰了?」
「差一刻酉時。」
也就是快下午五點鐘了,不過現在還在新年期間,天黑的早,如今已經快天黑了。
皇宮戌時閉宮,屆時來宮中做客的客人們都要離開,所以來了客人,最晚也要在酉時開席了。
今天的客人就是朱瞻基上午去的娘舅家,有兩個舅媽和幾個表弟妹,於情於理朱瞻基也該出席。
「拿外套來,我要出門。另外,將我要的中藥都準備好,晚上我要製藥。」
「殿下,已經準備好了。」
朱瞻基看了看一臉謅媚的李亮,誇獎道:「不錯,以後好好做事,孤就不調戲你了。」
李亮想起了上次被丟進懷裡的人頭,胸口登時一陣發悶,想要乾嘔,又連忙咽了下去,臉上露出了酸澀的笑容。
第三十三章 經驗
正月十六凌晨四點,朱瞻基就已經起床穿戴一新。
今天是大軍出發的日子,半個京城恐怕昨夜都沒有安眠。
太子妃張氏也是一宿沒睡,親自幫朱瞻基穿上了對襟胖襖,又拿來了朱棣特意賞賜給朱瞻基的一套山字紋銀色鎧甲給朱瞻基套上。
明代將官所穿鎧甲,以銅鐵為之,甲片的形狀,多為「山」字紋,製作精密,穿著輕便。
朱瞻基這套更是集明代工藝大成,用料講究,彰顯皇家氣派。而且堅固耐勞,比後世的防彈衣功能更強大,更保險。
除了工藝複雜,價格昂貴,這套鎧甲幾乎沒有缺點。
當然,這些就是最大的缺點,因為工藝複雜,價格昂貴,幾乎不可能普及。
張氏體弱,舉著這套鎧甲累的氣喘吁吁,卻也不讓薛尚宮幫忙,親自幫他綁上了各處的綁帶。
「母親,孩兒英勇否?」
張氏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濕潤了起來。「我兒出征,切記不可妄自逞強,一切以安全為上。」
朱瞻基笑道:「母親且安心,孩兒雖然出征,更多卻是與皇爺爺留在中軍,並無危險。」
張氏的嘴顫抖了幾下,話卻卻沒有說出口。兒子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去戰場,哪有可能不擔心的。
不過她身為太子妃,自然也知道現在不能說喪氣話,所以將心裡的不舍和擔憂都壓抑了住,不讓兒子反過來擔心他。
雖然這個兒子從小就獨立,小時候被皇后占著,長大了對她尊敬有餘,親近不足。但是這畢竟是被她寄予厚望的長子,她最大的期望還是在這個兒子身上。
皇家愛長子,百姓愛麼兒。
這是亘古不破的道理。
薛尚宮端來了一碗餃子,張氏親自端著用勺子餵了朱瞻基一個,眼淚卻嘩嘩掉了下來。
朱瞻基一口吃了下去,笑著說道:「母親勿憂,孩兒會平平安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