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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在眾人的前面,撿起了那個啃了一半的大白桃。
如今天下雖然穩定了下來,糧食供應也充足,但是水果卻不豐富。如今大米一石只值銀子不到三錢,差不多0.28兩白銀,就能買一百二十斤米。
按照現在的兌換比例,差不多是兩文錢就能買一斤米。
但是據他了解,像這樣一個半斤重的大白桃,最少要值四五文錢。所以一般的家庭,是捨不得給孩子們買這麼貴的水果吃的。
而現在的孩子們,能吃到這樣的水果的機會很少,自然也就很珍惜。
他江套子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然後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了下來,把桃子遞給了她。
小女孩畏畏縮縮地看著桃子,遲疑了一下,才敢伸手來接。
見她取了回去,朱瞻基笑了笑,準備起身,卻不防那個小女孩又將桃子遞到了他面前。「你吃。」
看著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眼睛裡卻一片滿足,朱瞻基笑了起來。他也不嫌棄桃髒,就著她的手張口在那半個桃上咬了一小口,裝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然後又將桃還回她嘴邊。「你也吃。」
小女孩開心地笑了起來,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這個時候,剛才讓幾個孩子上來的長須中年人飛快地跑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大批的應天府官員,一個個的臉上滿是興奮和激動。
「太孫殿下駕臨,微臣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朱瞻基認出了眼前的人是應天府尹顧佐。站起身笑道:「孤不告而來,還望府尹不嫌孤唐突……這幾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顧佐建文二年考中進士,被授予莊浪知縣。永樂初年,他入京任御史。永樂七年,他奉命招撫慶遠府蠻人,到四川總督採運木材,隨從北征,巡視關隘。
回師後他因功升為江西按察副使,又被召回任應天府尹。他為官剛直不撓,吏民敬畏而服從,應天府民眾甚至把他比作包拯。
此人算是一個好官,也是一個幹吏。
聽朱瞻基的問話,顧佐猜不透朱瞻基的心意,只能替幾個孩子遮掩道:「這是微臣的不是了,方才巡視到此,見著幾個孩子因看不到龍舟哭泣,一時心軟,就讓他們上了城牆。若是幾個孩子驚擾了殿下,還望殿下不予計較,罪責微臣敬領。」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皇祖父前幾日就下旨,今日與民同樂。顧府尹此舉乃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何況,孤受了此女一桃之恩,孤雖不才,卻也知道《詩經》有雲『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孤今日變效仿古人,既受此女一口桃,當還一筐才對得起孤的身份。」
顧佐躬身長揖道:「殿下胸懷廣闊,此行高義,臣不及也!」
他這個主官一吹捧,其他人也都連連吹捧了起來,雖然知道這都是阿諛奉承之言,但是朱瞻基也頗為高興。
他扭頭對後面的劉萬說道:「你帶兩個侍衛,去買一筐桃來,今日孤就在這裡陪這幾個孩子同賞龍舟盛事。」
顧佐連忙說道:「殿下還請移駕,往北百丈,就是今日主席,殿下身嬌肉貴,當以主席就座。」
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朱瞻基搖了搖頭笑道:「彼處人多嘴雜,尚不如此處清淨。何況彼處文臣,家眷眾多,孤還是在這裡看熱鬧的好。」
顧佐一聽也是,朱瞻基跟他們這些文臣接觸的密切了,置皇上於何處?置太子於何處?所以他也不再勸,扭頭吩咐道:「既然殿下與這幾個小童有緣,那就趕緊於此處擺上儀仗,不可怠慢。」
當下,立即就有人從別處搬來座椅,擺上乾果,水果。又有人帶著眾侍衛將所騎馬匹牽到了距離最近的窩鋪里,好草好料的餵養。
朱瞻基則帶著幾個身份高一點的屬下,跟幾個有些受驚的小孩子坐在城牆的垛口前,看著大約不到一百米遠的玄武湖邊,幾十艘龍舟正做著比賽前的準備。
城牆距離湖邊還有一段距離,原本有一條主路,還有綠化帶,姑且當做是綠化帶吧,其實就是長滿草的硬土地。
城牆外是沒有樹的,所以也沒有阻礙視線的東西,現在這片不算寬的湖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密密麻麻延伸了幾里遠。
兩個孩子記載一把椅子上,六個人坐了三把椅子,這個時候,他們都不敢亂動,桌上的乾果,水果,他們也只是偷偷地看著,不敢伸手去拿。
朱瞻基很清楚,今天這個投桃報李,與民同樂的事跡傳播出去,對他這個太孫的聲望,將又會是一次很好的宣傳。
雖然現在還不到他真正發力的時候,這些宣傳的作用現在對他也是浪費。但是今天既然碰到了,要是不順便利用一下,也就白瞎了他豐富的經驗。
「你為什麼叫二狗子?你家裡養了兩條狗?」
才六歲的妞妞因為朱瞻基給她好吃的了,對朱瞻基倒是不怕。跟朱瞻基中間還隔了一個二狗子和三娃,卻也接話說道:「我娘說人都養不活,還養什麼狗,二哥哭了兩天,我娘才允諾養了一條。」
二狗子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不知道面前的是什麼人,但是看大老爺都對他恭恭敬敬,他也不敢放肆。「小的有大名叫李子風……」
朱瞻基故意逗他說:「李子風不好聽,還沒有二狗子好聽。」
二狗子不敢辯駁,臉都漲紅了,手指捻著自己的衣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