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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亨早些年靖難之役時與薛祿打過交道,此後近二十年,兩人天各一方,從來沒有接觸過。
聽到長史提醒,他又皺著眉頭沉吟了一番,才說道:「仔細想來,卻是如此。我只是聞聽他與紀綱爭一美貌女道士,被紀綱用鐵瓜砸破了腦袋,差點一命嗚呼,以為此人是莽撞之輩。但是能從一個小兵,晉升到如今的侯爺,又受到殿下重視,顯然不是泛泛之輩。能兒,派人收集薛祿情報,在他抵達之前,我要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鄭能躬身應是,又道:「昨日收到工部郎中陳誠派人送來的信件,父親軍令順利抵達嘉峪關,各軍衛已經開始準備,迎接西征大軍。不過最少還要三月左右,才能布置完畢。」
鄭亨這次順利而歸,心情愉悅,笑著說道:「先回大帳再說,如今韃靼部已經統一出兵,只能天氣乍寒,就一路西進。」
雖然在朝廷的公文中,要求鄭亨過年以後出兵,但是鄭亨絕對不敢真的那個時候才出兵。
此行一去數千里,中間隨便什麼事耽擱一番,誤了戰時,那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在他的計劃里,過了秋收就要出兵,而且所有人輕車簡從,一路上讓各軍衛提供補給。
這樣可以省下了出兵的耗費,不用攜帶太多補給。但是對沿途的軍衛來說,要提供十幾萬人的補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能夠用三個月的時間將各地需要的補給送過去,就已經是快的了。
回到大帳歇息了一刻,灌了半壺茶,鄭亨這才歇息了過來,揉著大腿說道:「不服老都不行了,這才騎行了半日,雙腿就沉重如斯。」
周旭笑道:「大帥正值華年,豈可言老,在下還想跟著大帥身後,也能駐守一方,此生方可無憾。」
閒敘了幾句,鄭亨坐直了身體,其他將領也立即站定。
一條條命令被鄭亨發了出來,大軍就立即收拾行囊,布置防務,今日收拾妥當,歇息一晚,明日天亮就拔營回返。
待屬下將士一一得令離開,營中只剩下長史周旭,鄭能這才低聲說道:「父親,殿下安排陽武侯接任父親,這接下來什麼章程,還請父親示下。」
鄭亨搖了搖頭說道:「你啊,還是眼界太窄。讓為父駐守北明山,這是殿下對為父的嘉獎。萬萬不可有將北明山視為己物之想。不管是陽武侯,還是其他人,一切都按照章程走,不可徇私。另,這幾年攢下了五萬兩金子,拿出兩萬兩,直接存進發展銀行,另三萬兩存進商業銀行。三萬兩金子,就是三十萬兩銀子,數年之前,為父何曾想過能給你們留下這麼大一份基業,該滿足了。」
鄭能雖然有些不舍,但是知道如今必須要這樣干。朝廷如今禁止大額金銀轉運,他們鄭家之前掙的家業,又全部就在北明山,現在想要自己運回大明都難。
五萬兩金子,這也太惹眼了。上交兩萬兩,太孫殿下應該就不會盯著剩下的三萬兩了。
鄭能低聲應下,又說道:「那這北明山,今後就不管了?這麼大一份……」
「閉嘴!」鄭亨瞪了兒子一眼,望向周旭笑道:「這下子還是經歷的少了,缺了一些眼界啊!」
周旭笑道:「北明山原本引人嫉妒,但是這兩年卻沒有人在背後詆毀大帥,大帥可曾想過為何?」
鄭亨笑道:「自然是南洲,西洲的消息傳回,把那些人的眼睛都吸引了過去。」
周旭又問:「大帥可曾想過也出海去占一大片地方?」
鄭亨苦笑道:「我連坐上河舟都吐的天昏地暗,如何能出海?」
「那極西之地呢?或者撒馬爾罕呢?」
鄭亨眼神一凝,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晨光想說什麼?」
周旭也正容說道:「那林三,唐賽兒夫婦不過是一鄉村農夫,殿下就能許一城主之職,伯爵之銜。雖然一切要從頭開始,卻也有了奮發目標。如今我大明對帖木兒國用兵,大帥又貴為我北路軍主帥,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打下撒馬爾罕,該怎麼做?」
鄭亨沉吟不語,周旭卻又說道:「陛下不會在西域久留,打敗了帖木兒國,等陛下回返,這西域萬里,自然需要一可靠將領統率。大帥如今已經在這北明山經歷多年,通曉與異族相交。若屬下預料不差,大帥身為北路軍主帥,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這撒馬爾罕,今後怕是會讓大帥駐守。所以,屬下建議大帥,這金子就不要上交了,留下作為今後的發展本錢。」
鄭亨大為意動,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選為北路軍主帥,就是因為他擅於跟異族打交道。要不然,論起打仗,這朝中比他強的人不知凡幾,怎麼也輪不到他面前。
如今其他人的眼睛都盯著南洲,西洲,這西域,怕是也沒有人會跟他搶。
這樣想來,他今後鎮守西域,有很大的可能。
暢想了一會兒,他抬起頭說道:「不,如此看來,這金子不僅不能留下,還應該全部交給殿下。那西域產金,黃金都不是稀缺之物。但是絲綢,香料,瓷器這些,才是真正稀缺之物啊……還有,自十三年起,西域各國開始大量栽種棉花,如今西域的棉花大部分都要萬里迢迢運回大明。若是能得殿下允可,直接在西域織布,這可是要比一座金礦還要值錢的多。」
越說他越是興奮,望向了鄭能說道:「能兒,趁著還沒有出兵,我要你帶著一隊人馬,押運黃金回京,要把黃金直接交到殿下的手裡。在殿下面前,無需隱瞞,直接表明我鄭家想要鎮守西域的想法,看看殿下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