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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笑道:「你就別操心了,今日時間緊,我騎馬過去,快去快回。」
「這麼冷的……」
朱瞻基打斷她的話說道:「隨我來,我有話與你說。」
孫嫻並沒有感覺到朱瞻基的異常,跟著朱瞻基的後面進了他的書房。「今日第一次跟貴妃主持宮中宴席,才知道自己不懂的太多了,什麼都要學。這些年,母妃和貴妃娘娘她們都辛苦了……」
朱瞻基聽著她的囉嗦,臉上一直露著微笑,絲毫不覺得煩人。
劉萬在書房裡巡視了一圈,讓人都出了去,自己守在了門口。
朱瞻基這才說道:「這個王振你為何要留在宮中?你不知道宮中人事有定例,這種半路進來的太監,並不受歡迎嗎?何況,你真的了解他嗎?」
孫嫻愣了一下,才說道:「我是聽說了他賣身葬母,覺得此人孝心,又是個秀才,才起了憐才之心。」
朱瞻基笑道:「但是這件事也可以反過來說,他是一個秀才,可不是大字不識的農夫,可是混的連埋葬母親的銀子都沒有。即使沒有銀子,難道他就沒有秀才朋友嗎?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孫嫻大驚,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恐問道:「他這個人有問題?」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是有問題,所以此人不能留。不過他是你的人,我要殺他,最起碼要跟你說一聲。」
孫嫻連忙說道:「是我愚魯,竟然不能分辨是非黑白。可是我真不知道此人包藏禍心。」
「我相信你。這些年你雖然做的不算最好,卻也是個合格的太孫妃,並且一直在努力做的更好。我要不是知道一點內情,也會被此人所騙。」
臨出門的時候,朱瞻基又回頭跟她笑了笑,說道:「不過以後做事要講規矩,不要隨便打破規矩。因為這些規矩建立起來難,想破壞起來卻容易。規矩壞了,人心散了,就更難管了。」
孫嫻嗯了一聲,紅了眼眶,哽咽著問道:「殿下,你不會因此惡了妾身吧?」
看她有些驚慌的樣子,朱瞻基一陣憐惜。擱後世,她也不過是個還在上大學的女生啊!他又走了回來,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道:「我怎麼會因為一個外人傷了夫妻情分,以後做事多想想就好了,要是我不在,你又不好意思問母妃,就多問問金闊或者王彥,李謙,他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孫嫻重重地點了點頭,趕緊掏出手絹,擦乾淚水。今日小年,宮中規矩大,要是讓長輩知道她流淚,又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瞻基卻意氣風發地帶著一眾隨從出了門,到西華門處與玄澄他們這些護衛匯合,一起騎上了馬,出了宮城,進了應天府內城。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殺王振,但是今天的主要事情還是財貨入庫,殺他只是小事。
壓鑄廠碼頭,因為那些舂米場全部都搬遷走了,夾江工業區這裡只剩下了工部和內監的一些重要工廠。
運載貨物的貨船被開到了其他地方,這裡只有運載金銀的十二條船停靠在幾處碼頭上,重兵看守。
在壓鑄廠門口見到了三年沒見的楊章德,經過三年的薰陶,楊章德少了一些以前的土匪氣,越發穩重了起來,也越發陰鷙。
三年沒見,他見到了朱瞻基,也立即單膝跪拜,以大禮相迎,表明自己始終沒變。
朱瞻基原本還想親自動手殺人,但是如今被眾人拱衛,覺得自己還要去親自殺人有些太不上檯面了。
他拍了拍楊章德的肩膀,低聲笑問:「三年不見,刀還利否?」
楊章德立即說道:「唯殿下所驅。」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一會兒進了工廠,提王振的人頭來見我。」
他沒有跟楊章德說誰是王振,要是楊章德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別想能當好錦衣衛指揮僉事。而他現在做的很好,連那麼複雜的官場都應付下來了,這對楊章德來說只是一件小事。
來到了壓鑄廠的碼頭,一直負責押運的定海候朱真上前復命。隨著朱瞻基的一聲令下,早就準備好的數百內侍與船上的海軍分工合作,將分封存在船艙里的金銀用吊機就一盤盤地吊了下來。
岸上所有人員都被固定了位置,金銀不裝完,任何人不能移動位置,防止有人藏私。
就這樣,一托盤,一托盤的金銀通過數百人的轉移,從碼頭裝進了內監的銀庫。
那些六部,六科來監督的官員,看到這如山的金銀,一個個臉上都露出著迷離與震撼。
除了朱瞻基他們,沒有任何人能同時見到這麼多的金銀堆在一起。
而楊章德其實比朱瞻基想的更要精明,身為朱瞻基的人,他早就掌握了太孫妃孫嫻身邊的人員名單。
這個在近兩年突然冒出來的王振,自然逃不了楊章德的監控。他身在還知道,王振用孫嫻的銀子,在宮外買了一個小院,休沐的時候,喜歡到那個幽靜的小院去當大老爺。
王振被安排在第四艘船停靠的碼頭,這艘船上裝的不是金錠銀錠,也不是金幣銀幣,而是許多阿拉伯的部落長老,歐洲的小貴族們用金銀製品沖抵的貨款。
這些金銀製品的定價比金錠銀錠的估值高一成,比有雜質金銀幣估值高兩成,所以這次換了不少具有歷史氣息的金銀器和首飾。
朱瞻基當然不會暴殄天物,將這些煉化融為金銀幣,而是準備保留下來,以後也變成古董,哈能開個博物館進行歷史研究和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