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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宗貞茂的臉上一片平靜,因為這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
早田左衛門看著他一副哀莫過於心死的模樣,心中也是一片戚戚然。他守在宗貞茂的身邊,親手遞上了宗貞茂準備用來自殺的短刀。
趁著大明的士兵不注意,他輕聲說道:「大君先走一步,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死大明的太孫,為你殉葬。」
宗貞茂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我先走一步了!」
解開了衣衫,宗貞茂露出了枯瘦的身體。他閉目沉默了許久,突然用嘶啞的嗓音唱起了一首關西的小調。
雖然他唱的很難聽,但是早田左衛門被都感動的熱淚盈眶。這是一曲關西民眾當初反對京都壓迫的小調,完全激發了他發對侵略者的抵抗之心。
一曲小調唱完,他反手執刀,沿著肋骨下沿,一刀從上到下飛快地劃下。
血液濺射了出來,但是宗貞茂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他又是狠狠一刀,從左到右,在腹部劃出了一個十字架。
可惜的是,他終究年邁,再也無力用刀挑起從腹部流出的內臟,倒地而亡。
早田左衛門流著淚默默說道:「我會替你們報仇的!」
第一六二章 變天
凌晨時分發動的襲擊,到了午後時分,大明艦隊就基本控制了尾崎浦一帶的丘陵地區。
但是,宗氏家族的成員經過指認,仍然還有二十餘人行蹤不明,逃進了寶滿山區。
對馬島雖然不大,但是想要從七百平方公里的島上找到幾十個人,還是比較困難的。
因為對馬島幾乎沒有平地,全部都是山區。宗氏家族在這裡統治了幾百年,有不少秘密基地,幾十個人往山里一藏,想要找到他們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過,登陸總指揮易信對這些人都不太重視了。他們現在已經摧毀了島上的管理體系,宗氏家族留下來勢力被清剿一空,只剩幾十個人,翻不了天。
他跟朱瞻基的想法不一樣,朱瞻基是站在國家外交的立場上在考慮問題,更重視政治正確。
而易信當然不會有如此高的政治角度來考慮問題,身為一個將軍,他更重視的是治下,或者說管理範圍內的平靜。
對馬島是一個海島,只要控制好了對外聯絡的渠道,這幾十個人,就只能在山區裡面當野人。
所以,他當即向朱瞻基提議,除了留下第二艦隊的數萬人在對馬島駐守,還要把原本對馬島的民眾暫時全部遷移出去,不留一人。
因為沒有了這些人,島上藏匿的人就得不到支持,他們想要逃都逃不走。
朱瞻基則在來到尾崎浦的第一時間,接見了被倭寇綁架而來的一百多沿海工匠。
他們有少數人可能是主動從逆,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大明沿海區域的普通民眾。
他們有些甚至是在朱元璋時期就被倭寇綁架而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有能重歸故里的一天。
這個時候,大明艦隊的到來,將他們拯救出來,也讓他們一個個激動的痛哭流涕,遠遠地跪在路邊,向朱瞻基這個大明身份最尊貴的貴人磕頭。
看著他們一個個衣衫僂爛,朱瞻基吩咐說道:「給他們換身衣裳,將大軍從宗氏家族寶庫裡面繳獲的金銀,按照大明工匠十年的工錢,給他們補足俸祿,送回原籍。」
想了想,他又說道:「仔細甄別所有人的身份,別讓為非作歹之徒逃脫了制裁。」
對馬島的尾崎浦主城雖然有三座船廠,但是只有一條主街道,幾乎所有的房子都是建在丘陵的半山腰,整個島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平地,種植了不多的小麥。
島上的糧食不能自給自足,所以島上每年都需要與朝鮮和日本貿易才能滿足島上民眾的需要。
不過作為朝鮮和日本之間的貿易樞紐,對馬島的財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在宗氏家族的倉庫和其他店鋪,繳獲的金銀數量超過了十萬兩,另外還有大批造船用的棕麻,桐油和現成的木材。
讓黃淵開心的是,這裡面竟然還有足足五船倭寇自北方偷伐的鐵木,這些鐵木,對大明艦隊來說,也是急需品。
朱瞻基沿著唯一的主道,一直行進到宗氏家族的主宅門口。這裡背靠寶滿山,俯瞰著整個城市,形成了一片氣派不凡的建築群。
易信親自迎接了朱瞻基一行,並且將他請進了宗氏家族的會議大廳。
「殿下,根據多方的資料綜合分析,宗氏家族共有直系成員一百八十六人,有六人常駐朝鮮,二十一人常駐日本。島上應有一百五十九人,六十三男,九十六女,如今確認授首男四十五,逃亡十八。女亡十六,剩八十二。」
朱瞻基扭頭問道:「女人全是殉情自殺的嗎?」
在這個時代,女性殉情自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這一點即使是朱瞻基也改變不了。
人心的改變,是整個社會人情變遷的一個漫長過程,人力很難直接改變。
「是……」易信點了點頭說道:「餘下人等還請殿下示明。」
朱瞻基撩起衣襟,走進了還染有血跡的大堂。「男人全部殺掉,女人四十歲以上也全部殺光。」
易信愣了一下問道:「孩子也殺嗎?」
朱瞻基扭頭問道:「難道孩子不是男人嗎?長大以後難道不會成為大明的敵人嗎?凡是男人全部殺掉,楊千戶,前去監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