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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沒有大年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了。
皇室的除夕跟普通家庭完全不一樣,普通家族要守夜,皇室卻要祭天,祭地,祭祖。
快到了晚上子時,京城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就雲集皇城的太廟,祭拜儀式之後,不等天亮,就會開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大朝會。
而大朝會之後,才又正式放假,一直到初六以後,大臣們才開始輪班上班,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才算過完,全體上班。
朱棣在親自念了三篇祭文之後,嗓子都有些啞了。大朝會上,就由王彥代他宣讀了前一年的總結制書。
這是前一年的工作總結,比如介紹去年發生了什麼大事,出現了什麼天災,然後朝廷又做出了什麼成績。
朱瞻基是第一次參加大朝會,所以顯得格外新奇。他站在朱棣的左前方,位於朱高熾的座椅下側,正對著奉天殿下面站著的諸位大臣。
他的眼睛也一直在文武大臣裡面掃視著,然後開始一個個辨認。文官好認,一個蘿蔔一個坑,根據他們的站位,即使不認識也能猜到誰是誰。
但是武將和勛貴們就不容易分辨了,還有一小半人,朱瞻基也就是看了眼熟,還不能確定身份。
在宣讀了去年的工作總結之後,然後又是對今年工作展望的制書。
從秦始皇開始,就規定了只有皇帝文告才能稱為「詔書」。除「詔書」外,還有「制書」,兩者區別是「命為制,令為詔」,涉及重大的制度方面的皇帝文告叫做「制書」,也叫「命」。「詔書」是皇帝所發布的對於某個具體的人和事的命令,所以說「令為詔」。
後來這項制度逐漸完善,除了制書和詔書,皇帝下達制令的形式還有有諭、旨、策、敕、戒等,每一種都代表不同的意思。
比如諭和旨是皇帝口頭下達的命令,而策,敕,戒大多是針對具體事件和人。
除此之外還有誥書等等,如果朱瞻基不是從小就學習這些,根本就分不清楚。
他能參加這次的大朝會,主要是今天將要頒布的兩條聖旨都與他有關。
一條是關於撤銷水師,組建海軍的制書,他將被授予海軍司令,是要當場接旨的。
還有一條是為他選妃,身為太孫,給他選妃可不是私人事務,可以稱得上是國家事務,所以他也要當場表示感謝。
而在這場大朝會上,朱高燧被遷封到彰德府,朱高煦被遷封到青州府,雲南那邊,是不讓他再去了。
因為有兩件大事都是跟朱瞻基有關,所以這次的大朝會上,朱瞻基的受關注程度,也遠遠高於他的太子父親和兩個叔叔。
在皇室的第二代都沒有被准予親政,他這個第三代就能掌管軍權,想要不受人關注也不可能。
這一個多月,也是之地跟一幫武將扳手腕的時間,經過他的努力,五軍都督府也只能接受了這個決定,水師包括沿海一帶的官辦造船廠,從今以後就成為了海軍的管轄範圍,與五軍都督府沒有了關係。
不過,在人事命令上,海軍依舊要受兵部的節制。他們跟五軍都督府一樣,只有領兵權,沒有調兵權。
也許是朱棣想通了,也許是他對比自己還要顯老的大兒子有了一絲憐憫。在朝會上,他也讓人專門制了一篇敕文,表揚了他以往的辛勞成績,給他加封了一處農莊,並且給他的儀仗增加了一個衛。
既然是敕文,給了朱高熾好處,當然也免不了告誡一番,讓他以後用心做事。
朱高熾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好處拿,一時之間感動流涕,在百臣面前上演了父慈子孝的一幕。
大朝會大約從凌晨兩點多就開始了,一直到早上九點左右才散朝。
聽到太監和錦衣衛同呼散朝,奉天殿立刻變成了菜市場一般喧鬧。文武百官之間相互問候新年好,紛紛還長揖行禮。
朱瞻基年紀最小,輩分最低,雖然身份高,職位高,但是別人行禮,他也要全禮相還。
這一番拜年下來,臉笑僵了,腰也感覺要斷了。
初一不拜年,從初二開始,朱瞻基帶著一幫弟弟妹妹,就開始了走親戚。
朱高煦還沒有離開京師,他也不敢大意,凡是出門,身邊的護衛都是嚴陣以待。
不過朱高煦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忙著招兵買馬,他的應酬也不少,加上沒有抓到朱瞻基的把柄,所以也沒有來找朱瞻基的茬。
今年既然已經要給他選妃,那麼他走親戚的時候,自然也就多了一方面的應酬,不管是去到舅舅家,還是去到表叔家,那些女眷都會向他推銷一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
朱瞻基也是來者不拒,承諾只要能進入最後的晉嬪階段,絕對會留在宮中。
他也沒有忘記孫嫻,在初九這一天,還專門帶著孫嫻到他的外祖母家裡,跟她從山東趕來的父母見了一面。
孫嫻自十一歲入宮,跟自己父母見面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以至於她還能認出自己的哥哥,卻連幾個弟弟都不認識了。
雖然在宮中被教導的波瀾不驚,但是人之天性猶在。此番相見,她與母親哭作一團,好一會兒才平靜,與母親竊竊私語起來。
朱瞻基的外祖母一直很喜歡朱瞻基,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太囉嗦。
特別是孫嫻又是她送進宮的,現在見朱瞻基對孫嫻還滿意,她就更倚老賣老起來,處處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