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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和舉杯笑道:「此事並非和之功績,主帥乃是太孫殿下,副帥有易信,朱真,還有柳升。和不過是替太孫殿下充當了一回管家。被封滇國公,也是陛下之厚愛,與日本並無太大關係。」
拜里米蘇拉問道:「此戰當真是殿下一手策劃?」
「名至實歸。」
拜里米蘇拉心中暗驚,卻裝作好奇地問道:「鄙人竟不知殿下有如此才幹,此事還要多謝總兵大人提醒。昨日與殿下匆匆一見,今日他要宴請南洋諸將,要到明日才有機會拜見。還望總兵大人能多提攜,我們也當投其所好,讓殿下在麻喇迦過的開心。」
鄭和如今正想著跟朱瞻基緩和關係,哪裡肯背著議論他。「蘇丹不必客氣。殿下乃不世英才,非我等臣子所能議論,還請見諒。」
「此事是我失言,恕罪恕罪。」拜里米蘇拉已經明白了,連鄭和都不敢背後議論,這位殿下當真不是一個容易算計的角色。他憂心忡忡地說道:「總兵……不,定國公閣下……」
鄭和笑道:「我依舊是欽差總兵太監,我們老朋友了,依舊喚我總兵銜更顯親近。」
拜里米蘇拉點了點頭,又問:「總兵閣下,不知今日可曾聽說太孫殿下之行動?」
「可是殿下漢化之舉?」
拜里米蘇拉道:「正是此事。」
鄭和大笑道:「鄙人今日一早就見了殿下,然後看了許久殿下安排的各項計劃。此乃大義之道,仁政也。」
見鄭和興奮之情不似有偽,拜里米蘇拉心裡有百般不願,但是這個時候都不好開口了。
他看了看鄭和的隨從,除了哈三有些不以為然,其他人也都對太孫的計劃表現出了興奮,或者是贊成的態度。
他登時明白了過來,鄭和雖然是異族,但是他自小被朱棣養大,教他識字,習武。鄭和雖然對他們有所同情,但是他依舊忠於大明,忠於皇室。
自己認為的滅國之災,對他來說,卻是一項有利大明的國策。
他有些灰心了,如果連鄭和都支持這個計劃,那他根本找不到能替他說話,還有地位的人。
現在看起來,只有忍辱負重這一條路走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收拾家業去別處發展,但是去到其他地方,還不是要仰仗別人鼻息生活。
與其仰仗那些小勢力,還不如就投靠大明,最少這個靠山更強大。
現在他急切需要找到一個熟知這個計劃的大明內部人物,更需要知道,有哪些人並不贊成太孫的計劃,那樣他才能知道該拉攏誰。
鄭和這人有些太死板,太方正。既然知道了他是忠誠於大明的,對他就只能君子欺之以方,卻不能以邪門歪道拉攏。
拜里米蘇拉的眼睛在大明諸臣之中掃了一圈,心裡有了主意。笑道:「今日久別重逢,不談國事。自永樂十二年開始建設清真寺,終於在去年建好,你們上次還未得見全貌,今日正好以補遺憾。」
鄭和笑道:「正有此意。」
拜里米蘇拉吩咐了下去,不一會兒侍衛們就準備好了馬車,眾人便移駕,一起前往外城,麻喇迦河對岸的清真寺。
麻喇迦沒有馬,不多的馬匹也是從其他地區高價買來,所以這裡基本都是牛車,或者是人力車。
王府有幾輛馬車,但是都很小,也就只能乘坐兩人。
拜里米蘇拉與鄭和一輛馬車,而依斯干達沙卻有意跟哈三坐進了一輛馬車。
在上次艦隊抵達的時候,依斯干達沙並沒有注意到這位哈三。在他看來,這位阿訇不過是個蹭船去西洋的小角色。
不過兩人見過面,說過話,這個時候,自然也有一些話說。
兩人閒敘了一番,依斯干達沙就故意裝作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
哈三也是一個極會察言觀色之人,看他的模樣,就忍不住問道:「王子是為殿下的漢化計劃擔憂?」
依斯干達沙裝作毫無心機地說道:「阿訇來過麻喇迦,應該知道我們麻喇迦最開始是信仰濕婆。因為與信仰佛教的暹羅不合,在他們的逼迫下,我們才放棄了濕婆教。後來與總兵大人合計之後,在上次下西洋之時,我們麻喇迦整體改信綠教。可是這次殿下的計劃,卻又要讓我們麻喇迦放棄信仰綠教……」
哈三並不是大明實權階層的人,所以對朱瞻基的計劃只是有所耳聞,卻並不了解內情。聞言忍不住訝然道:「不是只要麻喇迦人學說大明話,寫大明字嗎?」
聽到哈三這樣說,依斯干達沙越發知道他只是一個外圍人物。要不是跟鄭和的關係好,他根本就是一個小角色。
所以他就故意說的更嚴重一些。「阿訇難道不知,殿下要求我麻喇迦禁止一切除大明書籍之外的書籍,並且限期一個月內全部上繳,如果不上交,逾期被舉報,就會關進監獄,舉報人會有獎勵。」
哈三聞言一愣,隨後大怒。「難道連古蘭精也要禁止?」
「大明現在要我麻喇迦人全部學說大明話,寫大明字。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是一本古蘭放在面前,也沒人看得懂了。」
「可曾有禁止傳教之舉?」
「這倒沒有,但是不讓人學阿拉伯話,學寫阿拉伯字,這不是跟禁止傳教差不多嗎?」
哈三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從巴格達到長安,就是為了宣揚安拉的榮耀。如果連阿拉伯話不能說,阿拉伯文不能寫,那還怎麼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