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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戰事結束了,屠殺之後需要安民,這個時候,鄭和的作用就非常明顯了。
朱瞻基要返回京城,但是現在已經攻打下來的濟州島和對馬島他當然不會放棄,所以就需要有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坐鎮。
不論是安撫兩島的民眾,還是與朝鮮和日本兩國打嘴官司,鄭和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常年四海縱橫,鄭和整個人有一種大氣的雍容,如今越發不屑在宮中的蠅營狗苟。
距離下一次出海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鄭和也願意留在對馬島這裡主持大局,所以他跟朱瞻基也算是一拍即合。
這讓特使馬琪格外羨慕,他跟朱瞻基暗示了好幾次,但是朱瞻基根本不願意留他在這裡主持大局。
對於馬琪,此人常年擔任鎮守特使到處跑,朱瞻基了解不多。
但是光憑他在交趾擔任採買期間,虐殺交趾平民,與朱瞻基心目中的好官黃福水火不容,朱瞻基就對他印象大減。
朱瞻基雖然不重視個人的人品,但是最重視個人的能力,只是依靠溜須拍馬就像身居高位,在朱瞻基的面前根本行不通。
楊章德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先向朱瞻基抱拳行禮,他又跟鄭和,馬琪,還有朱瞻基身邊從不離身的一清子和玄真行禮。
以前他從來不重視這些禮節,但是現在他卻發現了,如果他想要一步步地向上爬,朱瞻基身邊的所有人,他都需要維護一下關係。
他也知道了鄭和可能將會作為主將留守對馬島,他也想留在對馬島建功立業,那就必須要巴結好這位主將。
「殿下,今日收到線報,有民眾在御嶽山區發現了宗氏家族的一眾人等。如今大軍封鎖了對馬島水域,那些人插翅難飛。不過一日未抓住這些人,一日不會心安。所以臣想請令,前往御嶽山剿匪。」
朱瞻基點了點頭笑問:「我過兩日便會返回京城,楊千戶此番出去,就不及趕回,此時可是想要留在此地?」
見朱瞻基主動挑明了這個話題,楊章德單膝跪地稟道:「臣雖想伺候殿下左右,但是也想要建功立業,才不枉大丈夫一生。」
他也知道了朱瞻基的秉性,知道這個殿下心思深沉,偏偏卻喜歡簡單一點的幹才。所以他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想要爭取到這次的機會。
朱瞻基點頭說道:「錦衣衛在島上也需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協助海軍管理好島上的倭寇,並且安撫當地民眾。莊敬此人孤另有任用,所以也需要一個人來管理好這些倭寇,這個擔子你敢否接下?」
楊章德大喜過望,連忙應道:「臣一定不負殿下所託!」
朱瞻基這才笑著跟鄭和說道:「鄭總兵看此人可用否?」
鄭和笑道:「殿下的安排自然是極好的。楊千戶勇猛無敵,行事果斷,臣也自當重用。」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此番回京,我自會與皇祖父提議,將總兵剝離內臣之列。如今海軍都督一職只有劉江一人,右都督之職,我可是非常屬意總兵。若能得皇祖父之允,今後劉江都督主內,總兵主外,這才是我大明海軍崛起之契機。」
鄭和一下子被驚呆了,他驚訝地望著朱瞻基看了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雙膝跪拜了下來,老淚縱橫道:「和若能得此僥天之幸,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身為閹人,其實是被世俗所不容的一批人。上愧對父母祖先,下午傳宗接代之能,就連死後,都不能埋進祖墳,只能隨便找個寺廟和荒山野嶺埋骨。
朱瞻基如果將鄭和剝離內臣之列,安排進武將的行列,那麼今後就不是內臣,而是真正的武將。
雖然他沒有傳宗接代之能力,但是卻能從名聲上刷洗自己身上的恥辱。然後他只需過繼家門之侄,就能重立香火。
但是此舉並不容易,因為內臣和武將不是一個系統,鄭和的名氣再大,也只是皇室的內臣,眾將聽他的命令,是看在皇上的份上。
而將閹人直接任命為大將,不知道會遭遇多少反對的意思,哪怕海軍是朱瞻基一手組建,大權在握,想要讓其他人認同鄭和的身份轉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馬琪也被驚呆了。內臣雖然可以領兵,可以當主將,但是他們自身是沒有任何權力的。
而要成為了武將,鄭和不僅可以授勳封爵,還能成為真正的國之柱石啊!
這一刻,他的心裡滿是嫉妒,不過他只能笑著恭喜道:「鄭太監,屬下恭喜了!」
鄭和老淚縱橫,完全失去了思維的能力,看著朱瞻基想要說什麼都覺得不合適。
他知道這位太孫深得皇上喜歡,又一手控制了海軍,這個計劃還真的很有可能成功。
可是他更怕這只是一場夢,所以根本不敢想像如果皇上不同意,或者眾將反對,那就空歡喜了一場。
朱瞻基也知道這件事很難,難的不是說服朱棣,而是他在跟整個世俗的認知作對。
不過他實在太喜歡鄭和這樣的一代帥才,他是這個時代少數能睜開眼看世界的人。
雖然他是一個閹人,但是朱瞻基更想讓他變得比原本的歷史中更成功。
他比馬漢早了五百年就提出了海權論,卻一直沒有受到朝廷的重視。現在,朱瞻基只想讓他變成一個真正的時代巨子,成為大明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