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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明在燒制水泥修路,包括北明山銅礦的開發,還有日益擴大的神機營,都需要大量的火藥。
硫磺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大明最重要的軍事物資之一。
朱瞻基正準備再跟紀綱說一些日本的事情,卻見小太監魏明在李亮的帶領下進了會客室。
魏明是在興慶宮值守的小太監,這個時候出來找朱瞻基,顯然是因為出了事。不過他臉色正常,所以朱瞻基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些太監從小生活在皇宮裡,察言觀色絕對是什麼人都比不上的。他們往往一個表情,走路的神態,都能直接透露出許多信息來。
見到朱瞻基,魏明躬身稟報導:「太孫殿下,金尚書去了,陛下念其家無人主持,故命太子殿下主持葬禮,殿下幼年曾受金尚書教導,也應登門弔唁一番。」
「好,孤知道了,素色衣裳帶來了嗎?」
「奴婢帶來了,還有太廟的典儀。」
金忠此人也算個奇人。此人出身寧波望族,但是幼年家道中落,歷經艱辛。他自小對對易經算卜鑽研頗深,三十三歲才得到當了軍戶的二哥的消息,帶著妻子離開家投靠這位二哥。
但是他這個二哥很快就去世,他被朱棣補了他大哥的軍戶,後又轉為燕王府長史文書。
後來與舉薦人姚廣孝一道,同為朱棣「靖難」的主要謀劃者。後隨軍征伐,贊理軍務,運籌帷幄,是朱棣的得力謀士,官至王府長史。
後來他又輔佐朱高熾,在朱瞻基十歲的時候,專門教導了朱瞻基兩年。
他對儒家不以為然,崇尚道家,偏又跟佛家的姚廣孝關係很好。
而且此人可謂是明初難得的清官,他當兵部尚書時五十多歲了,無兒無女,家裡就一個男侍僕,侍女、小妾均無,平時老夫人自己操持家務,居住、生活都很簡樸,有餘錢就用來賑災濟貧。
一直到去年,朱棣憐他無子,用下聖旨的方式強迫他納妾。
金忠只好遵旨,找了個賢淑很會持家的趙氏做偏房。直到前幾個月,趙氏為他生了個兒子金達。朱瞻基當時還上門恭賀過,不曾想今日聽到了他的死訊。
此時天熱,朱瞻基在兩個小太監幫忙下換上了一套素麵青色長袍,除了頭頂金冠能代表他的身份,與一般學子沒有多大區別。
他跟紀綱交代說道:「今日你先回去,帶你出發千日,我再專門為你踐行。另……你挑選幾位可靠的日本學子,我也順便見上一面,讓他們更用心為你辦事。」
紀綱本來就有此意,只是不敢跟朱瞻基提。朱瞻基是太孫,而那些日本學子,使臣雖然是貴族,但是身為外族就低人一等,跟朱瞻基這個太孫的身份相差太遠。
見朱瞻基主動提起,他連忙拜謝,只要朱瞻基露一面,那些日本人怕不是要掏心掏肺為他出力。
「臣與金尚書也多有來往,今日該去為他上一炷香。」
他們一起出了海軍總部,騎馬前往位於鼓樓不遠的金宅。這裡靠近國子監,也是應天府熱鬧之地,眾侍衛不敢馬虎,將警戒線遠遠拉開。
金宅並不大,看起來有些寒酸,一點也不像二品大員的住宅。
因為金家並無主事之人,朱棣已經詔命有司負責治喪。雖然朱高熾掛了一個名,但是他一國太子,當然不會親自來負責一切,何況,他那身體也受不了這些。
看到金家如此寒酸,家裡老的老,小的小,一片悲戚。只有出生才幾個月的金達,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父親,在道士們的念經聲中,睡的香噴噴的。
金忠的老妻也已經六十多了,不過身體看起來還好。朱瞻基寬慰了她一番說道:「不知尚書大人去前可曾安排好家事?」
金妻泣道:「不敢勞殿下關心,外子突發惡疾,並無留下隻言片語。不過自有達兒,家中略有積蓄,倒也能撐到達兒成年。」
朱瞻基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趙氏。趙氏年歲不大,見識不多,此時抱著金達只顧哭泣。
朱瞻基看她像個本分人,便說道:「金尚書一生為公,乃百官楷模。他就此離世,金家卻不能因此衰落。有孤一日,便可照顧金家一日,待喪事治完,我在城外農莊與你家留一小院,讓你們安心撫養金達成年。待他長大,不論想要讀書,還是習武,孤都照管好他。」
這個承諾可不輕,雖然金達現在還小,但是只要他不夭折,以後定當飛黃騰達。
一屋子人都跪了下來像朱瞻基叩謝,朱瞻基又跟趙氏說道:「你且安心撫養金達,待他斷奶,不論你要給金尚書守制,還是願再配一夫,只要你照拂好金達,孤也不會置你不管。」
趙氏也是連連叩謝,口不能言。
這個時代,像趙氏這樣的小媳婦,想要再嫁不容易,想要守寡也不容易。
一般的農戶,女人死了丈夫,是必須再嫁的,不允許守寡。他是尚書小妾,不是正妻,沒人撐腰的話,什麼可能都會出現。
金夫人或者還好,要是金夫人死了,她不想再嫁,也有可能被逼著再嫁,或者她想再嫁,也有人不允許她再嫁。
給她們吃了定心丸,一些前來拜祭的致仕官員也都誇讚朱瞻基這樣做仁義,記念舊情。
又吩咐了禮部的官員用心做事,照顧好金氏一家。朱瞻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屋外進來了幾位身穿官服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