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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元朝統治了近百年,作為元朝的國教,佛教在這個時期雖然經歷了從朱元璋,到朱棣,他們的抑佛階段,但是佛教的勢力依舊很大。
朱瞻基做出這種偏重,也是做給所有人看的,讓所有人知道,他這個帝國的繼承人更喜歡道教而不是佛教。
聽到楊章德的問話,朱瞻基笑道:「所有事宜我都已經交待了玄真,你代表我出席武當盛典,只要自始至終表現的恭恭敬敬就好。」
這趟任務如此簡單,也讓楊章德更感輕鬆,他試探問道:「那微臣是否可將嬌妻帶上,武當也是微臣長大的地方……」
朱瞻基哈哈笑道:「倒沒有想到你也是個多情種子,竟然還能想到帶妻子去度蜜月,順帶衣錦還鄉。孤准了!不過,你可不要誤了行程,我最遲四月十五就會動身,那個時候,你要是沒有回來,就自個趕去日本吧!」
雖然楊章德沒有聽明白什麼是度蜜月,卻也知道朱瞻基答應了他的要求。大喜說道:「臣絕不會因私廢公,誤了行程。」
這話只是一說,從應天府到武當山雖然路途不近,但是一路都是水路,可以直接從應天府坐船到武當山腳下。
大隊人馬出行,這一天走多少行程,在哪裡投宿,吃食,都是事先都安排好的,絕不會誤了行程。
打發走了楊章德,朱瞻基望著楊章德魁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才吩咐說道:「去將戶部今日呈上來的物資籌集進度抽出來,我午後要看。」
孫林躬身應道:「是!」
正待轉身,卻聽朱瞻基又問道:「你覺得楊章德此人如何,能否擔當勛貴攪屎棍這個角色?」
孫林頓了一下身子,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我對此人了解不多,不過從資料上面分析,此人寡情薄意,殘暴兇狠。殿下既然能看中他,自然也能幫殿下把勛貴陣營給重新梳理一遍。」
朱瞻基搖了搖頭笑道:「你不是李亮,也當不了李亮,就不要學他那套拍馬屁的功夫了。好好做事,用心做事,你以後的前途不會比他低。」
給楊章德結一門失勢的勛貴親事,不僅僅是為了扶持楊章德,更是朱瞻基想要利用楊章德將目前已經固化的勛貴階級攪散。
自朱元璋立國,他對勛貴的手段不能說是錯誤的,只能說手段太激烈,吃相太難看。
朱棣為了標榜自己的仁慈,對勛貴就格外優容一些,導致了大明如今的勛貴階級迅速膨脹。
雖然這個階級對如今的大明來說還不算什麼負擔,但是跟朱家的王爺一樣,這些人後來都成為了大明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不是哪個人的原因,而是整個體制的問題。首先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部分爵位的繼承,都是世襲制的。
一人為公,子子孫孫就為公爺,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享受榮華富貴。
明中期,宗室受封人數不斷增加,祿米成為明政府的沉重負擔。
而藩王也競相非法占田,少者幾千頃,多者數萬頃,減少了明政府的賦稅收入,激化了社會矛盾。
萬曆以後,為解決這些矛盾,朝廷被迫開放宗室出仕的禁令。允許鎮國將軍以下參加科舉考試,以期宗室自養,而不再寄生食祿,但這些人已經完全腐化,收效甚微。
所以,朱瞻基在期望從一開始就改變這種發展趨勢,先生對勛貴收緊繩索,讓他們不至於快速腐化,等他登上大寶,改革勛貴制度,就會成為重要的施政方針之一。
楊章德這個人的能力是有的,但是他出身微末,根本不懂得勛貴的世界。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想要讓他發揮作用,就必須要讓他融入這個世界。
讓他變成勛貴,他才能知道勛貴階級裡面的各種內情,這把刀用起來,也就會更加鋒利。
回到興慶宮,朱瞻基在浴室洗了一個澡,這才神清氣爽地前往謹身殿,陪同朱棣共進午餐。
今日朱棣又在謹身殿舉行經筵。經筵是帝王為講論經史而特設的御前講席。自漢唐以來就有,在宋發展到極致。
朱元璋和朱棣雖然繼承了宋代的經筵傳統,但是其實並不是太重視。經筵初無定日,亦無定所。
基本上每個月舉行一到三次,大多數時候都是由皇太子朱高熾主持。
朱瞻基現在身具實職,參加的次數少。倒是幾個小傢伙,比如朱瞻墉他們,每次都被他叫上。
對於一個還沒有建立完整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君王來說,經筵的確有一定的洗腦和促進作用。
但是對朱瞻基這個老油條來說,他的思維已經定型,這種經筵,在他看來就是無聊的思想灌輸。
經筵的誕生,其用意在使帝王的講學不致間斷,以收持之以恆之效。
這是一種特殊的帝王教育制度,經筵的最終目的是革君心、正君心,是一種道德教育。
同時,這也是一項政治制度,和歷代諫官制度、宰相制度、封駁制度、史官制度一樣,是對皇權的制約,強調道統高於政統,利用天道制約皇權的無限膨脹。
所以,朱高熾重視經筵,讓他備受文臣推崇。
而朱瞻基自小不喜儒學,偏愛武事,也是文臣們對他最為不滿的一點。
除此之外,所有人再也挑不出朱瞻基的半點不好。
來到謹身殿,今天的經筵也已經到了尾聲,朱瞻基看到原本是首輔的解縉,這個時候不顧臉面,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上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