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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與國家合作?”他背對著她,平靜地問道。
莫子涵眸子輕輕閃了閃。
“對付了霍嚴冬,南北一統,下一個或許就是我。如果你拒絕,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會是你。”他側過身子,抬目看向她。
莫子涵垂了垂眼眸,白家最初找上她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東南亞黑道滲入國內。東南亞目前為止最大的黑道,除了私會黨,就是白家的華青幫。
她跟白子諭在一起,從來都很有默契的不曾聊到有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白子諭轉過頭看向她,“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將你擄回東南亞,讓你再不能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安安靜靜的呆在我身邊。”
說罷他又垂下眼眸,“但我不能這樣做。”這樣太自私了。
“我母親從洪宗身邊回來的那一年,她告訴我,她這麼做的目的是在為我鋪路。而那個時候我就暗暗發誓,將來我一定會靠著自己的努力,讓她打消這個想法,這對於我和父親甚至於整個白家而言,無疑是一種屈辱。但我又怎能去因此而責怪她?”
“我肩負起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如同你一直肩負著你的仇恨和責任。”他面色平靜地開口。
“我明白。”莫子涵深吸口氣。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在漸漸地拿出來與她分享,交付這份信任。但他亦是從來都有著自己的立場。
“當年在東市,白子振找上你的當天,我也找上了你。”
莫子涵記得,那天白子振與黃渤南找上了她,而事實上,黃渤南是白子諭的人,所以白子諭直接找上了她。也是在那天,他們二人坐在轎車中,他告訴她這個合作很危險,她告訴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子諭微微一笑,“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很有趣,小小的年紀,卻有那麼大的膽子。我好奇你會走到哪一步,想看你能爬到怎樣的高度。或許你聽了會感到生氣,當時你的做法在我眼中一直都是胡鬧。”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有些怕了,怕你跟我漸行漸遠。”他眸光輕閃,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突然有了這層擔心。
“那時正值巴頌的勢力進入國內,你們發生了衝突,你身受重傷,斷了雙腿。我忽然開始後悔,後悔放任你繼續胡鬧下去。所以我跟白立嚴達成了約定,我要他放棄你們的合作,讓白子振調離東市,同時承諾白家會牽制巴頌退出中國,而且白家三年內不會將觸手伸進國內。”他抬起眼眸,定定的看著她。
莫子涵瞳孔微縮。
“這樣做的目的,是希望將你從這個圈子中徹底脫離出來,我希望你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安靜的呆在我身邊。可往往事與願違,如果早知你有血海深仇,我一定不會那樣去做,而我不那樣去做,我們怕是也要漸行漸遠。”
這就像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兜兜轉轉,她還是走上了這一條路,而事實上,如果不是他的干預,她本該走上這一條路。
她有些時候理智得可怕,如果不是白子諭一開始並不知曉她的身世而企圖將她拉離這個圈子,沒有經歷那種種的陰差陽錯,她也一定不會交付出她的情感。
可她交出了,他也交出了,上天卻又跟他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告訴他,她有理由,也必須再次站在他的對立面。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為她不會再站到他的對立面上,只要她不再去與國家合作,他甚至可以幫助她,他和她可以達成某種共識,得到他們想要的,只要各退一步。
昨天夜裡,她知道了他心中潛藏的秘密,知道了他的執拗。今天清晨,他知道了她心中的秘密,知道了她的執拗。然後她與白立嚴見面了。
如此,誰還能再退一步?或者放下心中的執拗?肩上的責任?
“為什麼告訴我?”她緩緩開口。
“我早該告訴你的。”他目光平靜地盯著她說。
白子諭緩緩地邁動腳步,走到她身前,“你怪我嗎?”
莫子涵沉默了一會,忽地緩緩一笑,“不會。”這不是他的錯。
他伸手捧住她的雙頰,“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都是你的權利。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相信你我。”
“我當然相信你。”莫子涵望進他的眼底。
他說,“白立嚴不會輕易相信你,想借國家的力,你就要首先拿出誠意,不能妄想與我拉著手,卻要他們依然相信你。”
他說,“從現在起我們要站在各自的立場,做各自該做的事。”
他說,“這就是一場遊戲,為我們想要的,不遺餘力。”
他說,“我希望在這場暴風雨後,站在你身邊的人依然是我。”
一陣清風拂過兩人的面頰,帶起他們的髮絲。樹葉在頭頂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下午,兩個人逛了街,吃了飯,看了一場電影,就如任何一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情侶一樣,手牽著手回到了別墅。然後他們瘋狂的做了愛,他灌滿她,充實她,瘋狂的要她。
他說,一定要相信他。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當夜,白子諭沒有留宿在她的家中,也沒有告訴莫子涵他去了哪裡。
當夜,白子振來到莫子涵的家中。
金碧輝煌的客廳中,莫子涵捧著茶水靠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是因為白子諭才調離東市?”她將茶杯放在手中輕輕摩擦著。
白子振沉靜的眼眸定定的注視著她,“當初我並不知道。”
莫子涵便點了點頭,“那看來我沒有錯怪你了。”他確實是將她當成了棄子。
“不過我並沒有放棄你,之前的幾年中我一直都在跟國家爭取你,不然你以為國家為什麼會再次找上你。”白子振淡淡地說。
莫子涵挑眉,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是你舉薦的?”
“你既然答應了與我們再度攜手,就應該知道該放棄些什麼。”白子振英俊的面容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莫子涵就挑了挑眉,“白子諭?如果我說不呢?”
“他不是良人。你了解他嗎?”白子振看著她淡淡道。
莫子涵就側了側頭。
“知道國家為什麼放棄霍嚴冬嗎?”他又問。
莫子涵道,“因為俄羅斯的伊凡科夫。”
“因為白家。中尖部調查出霍嚴冬先後幾次秘密與白家進行接觸。”
“什麼時候的事?”
“今年六月。”
“那時候白子諭還在住院。”
“但不代表他不會利用霍嚴冬將觸手伸進國內。別忘了國家與你合作的初衷!”白子振的面色有些沉冷。
莫子涵抬頭看向他,半晌緩緩一笑,將茶杯擱在桌面後站起身來走到白子振的身邊。
驀地,她單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與自己對視,後者面色一沉,用力一掙竟是沒有掙開!
“不要妄圖左右我的生活,沒有人能這麼做。”說罷,手中用力將他的下巴甩掉。
白子振目中一片怒火,沉聲道,“莫子涵你是在自掘墳墓。”
“那起碼是我自己挖的。”她抱胸一笑,走到窗台邊。白子諭今天的想法,在她看來也有些想多了,她的事情不需要別人來左右,即便是國家都不行。她當然會不遺餘力地完成她需要完成的事情,但卻從來不需要捨棄他來完成。
他也別想從自己指fèng中溜走。
她大概猜得到白子諭接下來想做什麼。利用霍嚴冬的勢力進入國內,與她真正的對弈,如他所說這就像是一場遊戲,建立在相互的信任上。
他覺得這樣更能夠讓國家信任她,但他又擔心她不夠信任他,他擔心她所謂的理智戰勝了情感,擔心她最終會為了她想得到的放棄他?
莫子涵覺得她該讓這個小男人為他的擔憂付出一點代價,讓他徹底的了解她,省得他再自作聰明。
看著窗外的輸贏婆娑,莫子涵的唇角緩緩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其實他並沒有錯,只是莫子涵早就跳出了這個圈子,她的心不再受到種種約束,而他還站在這個圈子中,以固有的思維模式來考慮這件事情。
不過他的考慮和打算,的確會讓她進展得更加順利。
“你不打算捨棄他,只會為他帶來更多的麻煩。”白子振也緩緩站起身來,目光盯著她纖細的背影,她有著一頭及腰的棕長捲髮,在燈光的映襯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莫子涵轉過身,精緻的面容上緩緩露出一絲笑容,“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