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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瞪了瞪眼睛,這小丫頭不過十六七歲吧?自己要是早幾年結婚都能當自己女兒了。她就大搖大擺的要跟自己交朋友?活了一把年紀,還沒見著過這麼怪的事。
“四哥都快四十歲了。”年輕人在旁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莫子涵又瞥了年輕人一眼,“貴姓?”
“白小威。”年輕人也掃了莫子涵一眼。見她笑眯眯地盯著自己,又有些怯怯地移開了眼睛。
卻不想,大漢一愣之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其氣如洪鐘,笑聲驚得周圍食客頻頻望來。
“好!丫頭有意思,你這朋友我交下了,我叫張四!”
“莫子涵。”她笑著開口。
“四哥你小點聲,都看你呢。”白小威似是挺顧及顏面,一個勁的在下面扯張四的衣角。
“爺們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聲談笑,怕個毛!你再這個樣子,我可就給你送回京里了!”
張四此言一出,白小威又嚇得噤聲。
莫子涵笑吟吟地打量著這個白小威,姓白?還是京城的?
這白小威相貌總是有點白家兄弟的影子,可若真是京城白家的少爺,何以養成這種膽小怕事的性格?不說性格耀武揚威也該是見過世面的人物。
可眼前這大男孩,年紀不過二十歲的樣子,一雙眼睛倒是滴溜溜的顯示出他很聰明,但也總是顯出一些怯弱,叫人很難相信他跟京城白家會有什麼關係。
而且白家的少爺會對這大兵頭子唯唯諾諾的?顯然白子振和白子諭就不會。
或許只是巧合?莫子涵忽然想到賈老爺子與白家似有交情,想必對白家人口清楚,便轉過頭去看沈笑。
沈笑似乎知道莫子涵想問什麼,就輕輕點了點頭,看了那白小威一眼。
這就叫莫子涵越發詫異了,這白小威還真是白家的少爺?看著可不像。
“四哥在京城工作,怎麼大老遠跑到湖南來了?”莫子涵試探問道。
“也是來工作的。”張四笑笑沒有深說。
莫子涵就看向白小威道,“這位是四哥朋友?”
張四看了莫子涵一眼,“我遠方弟弟。”
莫子涵笑著點了點頭,沒在繼續問下去,只是跟張四互留了個電話,就告辭離去。
在莫子涵走後,白小威詫異地問道,“四哥,這個就是莫子涵?”
張四目帶沉吟地點了點頭,“沒想到是她,今兒倒也巧了。”
“你等等,我給我哥打個電話。”白小威興奮地掏出手機就好撥號。
張四卻攔住了他,“別犯傻,咋呼什麼。”
白小威吐了吐舌頭,尋思也對,白子振可不知道他知道了大伯和老頭子的計劃,自己這一得瑟,不就暴露了。
第二天,天空飄著綿綿細雨,寒風冷冽颳得人臉頰生疼。
長沙的街道上出現了令人側目的畫面,數十輛黑色奧迪轎車整齊有序得排成三排,速度適中地在道路上緩緩前行,當前一輛轎車車牌處掛著一副黑白遺像,萬眾矚目的帶頭行駛著。
相片四周掛著白色花圈,相片上的老者笑得嚴肅且深沉。細雨綿綿,頭車的車窗開著,一片片白色的紙錢,每逢路口橋下便撒上一些,隨著冷冽的寒風打著旋落在地面。
四周的行人無不矚目眺望,誰家死了人?搞出這麼大的陣勢?
車子緩緩駛向火葬場,在距離火葬場外幾百米處便有序地停在了街道兩側,走下車來的男男女女皆身穿黑色西服,胸前佩戴白花。
黑衣人整齊而有序地排成數排走進火葬場,為首一人赫然就是內著白色襯衫,外套黑色西裝的莫子涵。
今日莫子涵將一頭秀髮披散下來,掖到了而後,劉海被風吹拂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大大的眼眸中一片沉靜肅穆,黑色的皮鞋踏在地面上濺起了清淺的水花。
沈笑在一旁為她撐傘,他今日依舊戴著漆黑的墨鏡,身著黑色筆挺的西服,氣勢沉著冷靜,英俊非常。
李蓉亦是身穿黑色女士西服,就走在莫子涵的身側後方,寸步不離。
再後面,則是黑壓壓的上百黑衣人,人手一把雨傘襯得場面嚴肅而緊張。
就是火葬場裡的工人以來祭拜的家屬都紛紛側目望來,這麼大的陣仗,什麼人死了?
瞻仰遺體,首先是田秀家屬進門瞻送。
莫子涵沉吟了一下,也邁步走進房間,沈笑和李蓉則是都沒進去。
屍體已經被換上傳統壽衣,雖然臉上已經被泡得腐爛,但化妝師手法獨到,依舊為田秀還原面容,只是臉上大部分都經過處理,看上去已經不像是田秀本人。
而且人死魂去,兩腮無肉,明顯就剩下皮包骨般,蒼白的面色僵硬的肌肉看上去怪怕人的。
莫子涵只打量了一眼,就知道這具屍體根本不是田秀本人的,雖然身形和模樣看上去挺相似的,而且這人的小手指也有著一道細小的疤痕,據說田秀小手指處便有這樣一道疤痕。
不過一直跟在田秀身旁對其極為了解的周陽,哪裡會不知道這個細節?
看著田秀家屬在屍體旁痛哭流涕,磕頭拜祭,莫子涵站在一旁只是淡淡一笑。
“因為屍體受損嚴重,化妝師不得不用其他東西在臉上做修補,所以看上去有些差異。其實正常人死後再看都跟原本的樣子有些出入。”一道男聲自身旁響起。
說話的人是周陽,田秀的老部下,現在接替田秀任湖南地區賈氏主事人。
周陽年紀不過三十七八,身材高大相貌算是秀氣,而且他為人和氣不笑不說話,很容易給人一種好感。他不像是個常年在道上拼殺的人,反倒像是一位教書先生。
莫子涵微微一笑,無論怎麼說,她都很欣賞周陽的做法。這樣的做法無疑讓他在剛剛上位人心渙散之際奠定了自己的威信。
“周先生剛剛接手賈氏在湖南的產業,更多的心思應該用在如何治理拍賣行以及約束下屬這些方面才是。”雖然欣賞,莫子涵依舊敲打了他兩句。
周陽微微一笑,“涵姐教訓的是。”
“繼承田老衣缽,將湖南賈氏經營好了,想必田老在天有靈,即便埋在天爐山角,也能感到欣慰。”莫子涵斜了他一眼,繼續敲打。
周陽瞳孔微微一鎖,側目看向莫子涵,緩了半晌才道,“是,涵姐教訓得是。”
莫子涵微微一笑,開始穿小鞋道,“聽說周先生手下有位李哥在道上很是混得開,就連德勝路的警局都被他砸過?我賈氏有這種人才周先生可不能怠慢了。”
“李哥?”周陽微微一懵,沒有反應過來。
“好像叫做李元?”莫子涵面帶微笑地繼續穿小鞋。
周陽張了張嘴,轉瞬面色沉著道,“我知道了,涵姐。”
莫子涵收回微笑目視前方,這來參加田秀葬禮不表現得沉痛萬分也就算了,總是面帶微笑多少有些不太道德。
接下來,田秀手下兄弟分批進入鞠躬拜別,屍體送去火葬場火化,然後裝在骨灰盒中被田秀兒子帶回家中祭拜。
走出火葬場上車前,莫子涵眼尖地看到周陽把隊伍中的李元單獨叫了出去,而李元亦是將目光瞟向自己方向,面色白得怕人。
顯然,李元已經知道了莫子涵的身份。
出了火葬場,幾十輛轎車便駛向酒店,聽說這頓飯,明面上是田秀家人擺宴,而實際上都是周陽自己掏的腰包。
而上次黃海會議上沒有露面的河南馬賽虎馬荊,今日也親自來了,只不過一個上午都在忙活葬禮的事情,莫子涵一直未有時間來搭理他。
宴席包了一個宴會廳,二十幾張桌子,此刻都坐得滿滿的。
剛落座,馬荊就笑呵呵走上前來敬酒。
“涵姐,上次公司事忙,實在是走不開啊!我老馬自罰三杯謝罪,您可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才是!”馬荊開玩笑般將話撂了出來,便灌了三小杯白酒。
莫子涵笑眯眯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年紀不小卻打扮得十分時尚,甚至剃掉了半邊頭髮的中年男人。
【100】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一更)
“馬先生說這些豈不是見外了!咱們同為賈氏中人,那就是一家人嘛。子涵初入賈氏,日後還要承蒙你們這些老前輩照顧才是。”莫子涵笑著起身,端起酒杯。
馬荊當即受寵若驚地一笑,“莫小姐這可折煞我了!”
這馬荊今年五十六歲,在加入賈氏以前曾是遼東省大虎莊的村支部書記,靠得懂政治而起家。他一邊把大虎莊搞得富裕起來,卻又一邊橫行鄉里。
他的兒子惹下禍事,搞得他與解放軍在村前公然對抗起來,最後馬荊兒子死了,馬荊也被抓起判刑。多虧賈老爺子出手相救,馬荊這才得以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