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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帝笙掠出結界,飛飛一眼就望見了人群之中的柒情絕。
他一向奪目,即便是在污穢混亂的魔界。
“妖孽,你作惡多端,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打得你永不超生!”白無涯懸空而立,手持長鞭,俊秀的眉眼鎖滿了鄙夷。
帝笙無所謂道:“在魔界的地盤還敢說出這等猖狂的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帝笙,猖狂的是你吧?你以為現在的魔界還是當初的魔界嗎?今日不要說是你自己,便是整個魔界的人都在這,也逃不掉!”洛冰不屑道。
帝笙挑了挑眉:“誰說我是一個人?”他輕撫著被控制在懷中的飛飛的臉頰,憐愛道,“你怕不怕?”
飛飛雙目放空地望著一處,那裡沒有任何人,只有不斷翻滾的岩漿。
“狗男女。”洛冰忍不住啐了一口。
帝笙立刻看向她:“你說誰?”
“說你,如何?”洛冰仗著身後有眾仙家撐腰,說話很是高傲,卻不想話音方落,一記金光便瞬間穿透了她的左肩,她吃痛的單膝跪在地上。
“這個道歉方式,我很喜歡。”帝笙指的是她的跪拜。
“你!……”洛冰痛得言語不能。
白無涯立刻擋在她面前,將她攙扶起來,檢查過後蹙起眉頭,看向柒情絕。
柒情絕淡淡地睨了他們一眼,走了幾步,站到所有人的前面,遠遠與帝笙對視。
“一千年前我可以封印你,今天也不會有改變。”他的聲音很輕,但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帝笙的神態從一開始就很詭異,現在更甚,他“哦?”了一聲,身後便開始聚集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它們現在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那就是魔軍。
“你很肯定?”帝笙虛心地問道,“那她怎麼辦?和我一起封印下去麼?仔細想想……巫山**,纏綿悱惻,千百萬年,無人打攪……應該也是件不錯的事。”
柒情絕不想看他臉上刻意的曖昧,側過目光落在飛飛身上,然後怔住了,神色變幻,好似從未見過她一般。
飛飛一身白衣已經染紅了,此刻她站在帝笙懷裡,配起她當初為帝笙所作的銀色長袍,竟有一種難以言語的相襯和美艷。只是那美艷很淒楚,仿佛下一秒就會永遠消失。
“我們比試一場如何?”帝笙眼神怪異地看著柒情絕,“勝者,就可以得到她。”
柒情絕修眉微蹙,她本來便是他的,何來贏得一說?
“放開她。”柒情絕開口,冷淡吐出三個字。
最先驚訝的並非帝笙,也並非飛飛,而是眾仙家。
“掌門師兄這是何意?那叛徒……”洛冰捂著肩膀,不解地問道。
柒情絕沒理她,他和飛飛從開始到現在的日子,相依為命,朝朝暮暮,不是為了今日的互相殘殺。
洛冰的問話沒得到回答,別人也自然不敢再多言。關於飛飛的事大家心裡都清楚,她是司命星君的弟子,有什麼過錯都應該由司命星君自己處理,飛飛雖然並沒有實質上做出背叛天界的事,但也的確和帝笙有所勾結,若柒情絕偏了私,到時他們自然會說話。
“如果我不肯放呢?”帝笙抱著飛飛,用那帶著傷疤的一面臉頰緊緊貼著飛飛白皙的脖頸,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滑向了她衣衫里側。
飛飛一怔,開始掙扎。
柒情絕握著絕情劍的手有些顫抖,但他將情緒掩飾的極好,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沒發現他的不對勁:“我說最後一次,放開她。”
帝笙不語,卻悄悄偎在飛飛耳邊輕聲道:“我告訴你個秘密,我有人格分裂,另一個我是殘暴的,是沒有感情的,我根本控制不了另一個自己,我也許會傷害到你,但我會在清醒之後再救你,所以你不用怕。”
飛飛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控制,她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柒情絕忽然動了,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他飛快掠至凌煙閣口,在與帝笙只剩幾步之遙地方停住,一手持劍,一手平伸,語氣依舊很淡,不露半點情緒:“過來。”他在叫飛飛過去。
飛飛終於肯把視線移到他身上了,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我堅決舉手保證還有2章絕不再虐飛飛,飛飛要翻身了!
筒子嗎,沒有前面的經歷腫麼可以讓一個懦弱的女人強大呢!!
必經之路啊!!
話說最近總是睡不夠的樣子,日理萬機的,忙的要死,胸好疼,我該腫麼辦?
帝笙見這一幕,充滿了興趣,他主動鬆開了飛飛,溫柔地笑著說:“你選誰?”
柒情絕完全無視帝笙,難得重複了一遍說過的話:“過來。”
飛飛低頭看了一眼他素白的掌心,掌紋清晰卻淡得幾乎看不見。如果換做是以前,她應該早就感動的撲過去了,但現在她卻猶豫了,猶豫過後,更是漠然。
“我不去。”她說出了令所有人震驚的話,當然,這些人里不包括帝笙。
“你說什麼?”柒情絕好像沒聽到一樣。
“如果我死了的話,你會難過嗎?”飛飛不答反問,後退到石橋邊,動作很危險。
“你想做什麼?”柒情絕有些緊張,朝前邁了幾步,被飛飛喝止。
“別過來。”飛飛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
柒情絕停住腳步,雪白的長袍飄逸在漫天鮮紅之中,刺目而耀眼。
“我可以原諒別人對我不好,我可以原諒別人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行。我原諒不了你的冷落,原諒不了你的懷疑,我原諒不了你對我沒有真心,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愛的人。”飛飛的話令在場的人更加驚訝,這裡面仍不包括帝笙。
帝笙一直安靜地站在一邊聽著她說話,他早就預料到了一切,只要她選擇留在魔界,他就有辦法帶她逃過這一劫。
這是一個血花飛濺的黃昏,飛飛站在石橋上,望著滿眼翻滾的岩漿,突然走近,腳步已經邁出大半,整個人幾乎就要掉下去。
“你若及時回頭,我們便可繼續師徒下去,你若再執迷不悟,他日必為魔,定會害人,我絕不會袖手旁觀。”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作為北斗首座,他承諾不傷害她,只要她回來,他們便可回到當初的時候,繼續師徒下去。
眾仙家卻對此很有非議:“司命星君此言差矣,這妖孽與魔王勾結甚深,若放過她,難保她將來不會做出背棄天道之事!”
飛飛聞言笑了:“你看,他們不會讓你放過我的,而且我要的,也不是做你的徒弟,我要的,是做你的妻子,做你愛的人。”
柒情絕眼神閃爍地看向別處,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含著連他自己都讀不懂的深意:“萬萬不可能,我對你,只有師徒情誼。不,若你再這般下去,師徒情誼也不會再有。”
飛飛聽了這話居然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對於當初早早離開的持恩,柒情絕沒有半分師徒情誼,而今天卻承認對她有,她是不是應該很高興?但她怎麼都笑不出來。
“那就讓我們師徒情誼就此做個了斷吧,那種東西從來不是我想要的。”飛飛轉身,離開危險的橋邊,頭也不回地步入凌煙閣。她忽然改變了主意,她如果就這麼死了,柒情絕還真的有可能一滴眼淚都不會流。
柒情絕凝視著飛飛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卻被帝笙擋住:“後悔了麼?”
“我從不後悔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柒情絕說的很確定,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沒有遇見飛飛之前,他一直都是這樣,沒有對錯,沒有後悔,沒有未來,沒有愛。
“即便是眼睜睜看著深愛的人離開?”帝笙飄忽地問了一句,迅速掠到飛飛身邊,抱起她沖入結界,將天界之人隔絕在外,陰沉的笑聲響徹高空,滿是嘲諷。
“星君,可要攻入?”眾仙家中有人提議。
柒情絕持劍回身,絕情劍上化出一條白色流蘇,纏在他手臂上:“回天庭,從長計議。”
“掌門師兄?”白無涯不解的很,為什麼要離開?
段藍泉一直沉默著,這時卻插了話:“也許掌門師兄另有高招呢?魔界雖氣數已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帝笙在靈山福地之頂籠絡眾多妖孽,小有氣候,若強攻進去,即便贏了也會損失慘重。”
段藍泉的話句句在理,說得非常對,眾仙家連連點頭,對柒情絕方才和飛飛與帝笙之間的對話默契不提,但那不代表他們在心裡不會想,在背地裡不會議論。
柒情絕一行人就此離開,而另一邊,飛飛也被帝笙帶到凌煙閣內一間房中。
她坐在床邊,身上的衣服已經混著血水粘住了,稍稍一動便會扯到傷口,那感覺不比心裡的痛好受。
“你在哭?”帝笙忽然問道。
飛飛一驚,伸手撫上臉頰,果然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淌下。她轉過頭,蠕動嘴唇,混著那些落下的淚水,用一聽就讓人很心疼的聲音說:“我沒有哭,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哭。無論什麼事,誰的離去,誰的放棄,都不能再讓我哭。”
帝笙笑了,虛假的笑容中浮出點點真意,兩片薄唇吐出讚賞:“很好,就是這樣,想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要怕傷害別人,不要怕柒情絕,不要做老好人,要做大jian大惡者,行邪道,莫管他人如何看你,自己過得好,便勝過一切正義。”
飛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要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感謝你,我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賜。”
“我只是加快你們的分離,讓你們看清彼此多麼不合適,我只是推動了它們快速來到,我沒有錯。”帝笙端起隨從遞來的玉碗,碗內盛著飛飛不認識的東西,“來,喝了它,喝了它你可功力倍增,到時天界攻打進來,我們可並肩作戰,你可尋回你所想要的一切。”
多麼蠱惑的聲音啊,可惜飛飛不需要,她想要的東西,靠這些也得不到:“你出去。”
飛飛的拒絕立刻讓帝笙眉心凝起三道,但總算 仍是張笑臉:“如果我一定要你喝呢?”
她不跟柒情絕回去,不代表她就要加入魔界,雖然她當時的選擇不論是帝笙還是柒情絕都認為她會那麼做,但她不會真的那麼做。就像柒情絕說的,若她真的墜入魔道,成了妖孽,必定會害人,到時她要用那顆害人之心去愛他,他只會更加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