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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皇上震怒,幾乎要殺了長駙馬,長公主在御書房前跪了一天一夜,那會兒是寒雪交加。
最後皇上心軟,將駙馬貶為庶人,長公主府降為郡主府,而且先皇賞賜的良田也收回來了大部分。
皇上拿胞妹長公主開刀,可見下了多大決定整治鹽引一事,一下子就震住了京都那些權貴,鹽引一事才消停了不少。
這會兒見到馮家的金葉錦出現在跟前,再看長公主和清和郡主喜愛的模樣,安容仿佛預見了長公主跪在風雪裡的場景。
前世太后疼愛她,安容不忍心她疼愛的長公主吃那麼多苦頭。
所以安容站了起來,道,“安容謝長公主好意,但這是金葉錦,安容不能要。”
清和郡主扭頭看著她,以為安容是不好意思收,便笑道,“為什麼不要,跟我還客氣什麼,這金葉錦只能做一套衣裳,多的也只能用來做帕子了。”
安容搖了搖頭,笑道,“不是客氣,而是這金葉錦真的不能要,我記得爹爹說過,橫州馮家找到了金葉錦的織造方法,可是卻不甘心只做一個織造商,想做鹽商呢。”
“皇上一心想解決‘占窩’現象,只是一時找不到好的由頭,父親怕成為了槍頭鳥,在祖母的勸解下,早已經不做,前幾日,父親還猜測,馮家此番進京,就是想打開門路,不知道誰會受不住誘惑,儘早會惹禍上身。”
占窩,專指世家貴州討要鹽引,轉賣於鹽商,從中牟利的現象。
安容一口氣說完,沈安玉扭眉看著她,“父親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我怎麼不知道?”
安容挑眉,“就是你們教考詩作那天,我叫了去,我在書房外聽父親和福總管說的,要是馮家上門,就推了這事。”
長公主坐在那裡,溫婉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駙馬只說這金葉錦是人送的,她追問,他只搖頭,要是真的跟鹽引有關,那就是大事了,皇兄幾次在母后跟前提起鹽引,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去把駙馬找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長公主臉色難得一見的肅然。
清和郡主鬆了手,她雖是郡主,多少也知道一些朝中事,凡事皇上想解決的事,誰觸他眉頭,誰倒霉。
很快,駙馬就來了。
駙馬年約三十五六,模樣儒雅俊朗,見長公證急急忙忙叫他來,納悶的問,“出什麼事了?”
長公主一臉溫婉,不露聲色笑問,“我聽說這金葉錦是橫州馮家送你的?”
駙馬微微一鄂,隨即笑著坐下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公主你,確實是橫州馮家送來的,托我辦件小事。”
長公主看了安容一眼,又望著駙馬道,“是找你拿到鹽引的吧?”
駙馬愣了愣神,半晌,點頭說是。
清和郡主撅了撅嘴,吩咐丫鬟把金葉錦捲起來,“我不要了。”
“怎麼就不要了,爹爹可是想到你喜歡才收的,”駙馬輕皺眉頭,笑道。
長公主望著駙馬道,“皇兄想解決朝中權貴拿鹽引牟利一事由來已久,你是駙馬,怎麼不想著幫皇兄排憂解難,還火上澆油,我們母子三個又不缺那麼幾件衣裳。”
“要是皇上真的下決心了,你以為會看在我是公主的份上,就饒過你嗎,相反,你是駙馬,身為皇親國戚,皇兄會拿你開刀!”
第108章 貪墨
駙馬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他這是貪墨了。
被公主當著一眾小輩的面這麼數落,臉皮有些燥熱,公主也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回房再說?
長公主是故意這麼說的,和清和郡主玩的開的,其實都是各府之間,私下往來很好的。
長公主想護著公主府的同時,也不希望她們也遭殃,連她都不惜數落駙馬了,她們回去肯定會稟告各自的長輩,也算是幫了皇上一把。
畢竟要是真的都貪墨了,肯定會不遺餘力的維護自己的利益,也是保護自己不被皇上懲罰,給皇上添難。
長公主說完,想到什麼,吩咐丫鬟,“去太后那兒,把金葉錦拿回來,若是太后問起緣由,你就直說便是。”
駙馬臉色微變,乞求的看著長公主,給我在太后那兒留點面子吧?
長公主嗔笑道,“母后為人開明,又不真的看中這些,我這麼做是不給皇兄添亂,她心裡高興呢,不過你可免不了要被數落幾句,咱們公主府又不缺什麼,要是真缺了,就去找皇兄要便是,犯不著去收那些東西。”
說著,又加了一句,“武安侯為人正直,又擅於揣測聖意,平步青雲是遲早的事,你該多和他走動走動。”
絲毫不避諱安容和沈安玉,倒叫駙馬摸不著頭腦了,長公主可是最不關心朝中事的,對拉幫結派一事也不感興趣,怎麼今兒提起武安侯府了,就多問了一句。
這夫妻兩個就旁若無人的說起了武安侯在鹽引一事上的先見之明,以及橫州馮家的野心,聽得駙馬滿頭大汗,背脊划過陣陣寒流。差點點,他就成了那個倒霉的了。
人的貪婪之心可是會越來越大的,今日是金葉錦,要求的不過是幫他弄到五百張鹽引。他日送一箱黃金,要求更多。他未必抗拒的了誘惑。
從屋子裡出來時,安容手腕上多了只羊脂玉手鐲,沈安玉多了只碧玉手鐲,都是長公主賞賜的。
清和群主朝安容道謝,“今兒幸虧有你提醒。不然他日爹爹觸怒龍顏,長公主府失了聖寵。日子就難過了。”
安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的,我還怕你沒了金葉錦會惱我呢。”
弋陽郡主呲牙笑道,“金葉錦再稀罕,那能跟聖寵比麼,以前沒有金葉錦就算了,有了遲早會作為貢品的,清和是郡主,還能沒有了?”
“是啊,到時候太后肯定有,咱們找太后要去。不給咱們就一起哭,”安陽郡主咯咯直笑。
安容捂嘴笑,她曾聽太后說起過,這三人小時候沒少在太后殿一起哭。差點淹了太后宮,太后總說她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現在多了一個她。
想起太后,她重生一世,還沒有見過她呢。便問道,“太后身子可還好?
清和郡主搖頭,“不太好。我前幾日進宮,太后還問起你呢,只是她精神頭不濟,太醫叮囑她多休養,就沒有召你進宮了。”
弋陽郡主則笑道,“不過我昨兒聽母妃問父王,父王說,太后這兩日精神頭好多了呢,胃口也好了很多,還主動要御廚準備菜式,以前可是端上去,太后連看都不看一眼,父王說是柳記藥鋪的藥丸調理的,皇上高興,要賞賜柳記藥鋪,等梅花宴過後,太后肯定要召你進宮。”
安容聽得呲牙,昨兒爹爹被蕭老國公騙了!
太后身子不適,臥病在床,蕭老國公怎麼敢去質問太后,這不是給皇上由頭罵他麼,父親吃了離京辦差不懂後宮內情的虧。
安容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倒叫清和郡主摸不著頭腦了,“怎麼了?”
安容回過神來,撅著張嘴,“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那藥對太后有效,沒早點兒送給太后。”
清和郡主愕然失笑,“這怎麼能怨你呢,你也不知道嘛,現在吃也來得及,不說這事了,你要那麼多請帖做什麼?”
安陽郡主和攻心陽郡主也望著安容,武安侯府嫡出的姑娘就兩位,至於那庶出的嫡出,還沒有嫡出的庶出身份尊貴,自然不在邀請之列。
安容聳肩笑道,“其中一張是顧家大姑娘求我的,另外兩張是府里姐妹要的,大家都想來,我又不知道帶誰好,不帶誰好,就只能央求清和郡主你了。”
安容心腸軟,好說話,她們都知道,但是對安容心腸軟到為庶出姐妹為難或者求人的地步,她們做不出來,母妃也不會要她們去做,不過幾張請帖還是簡單的事,叫丫鬟取了來。
本來還想留安容吃飯的,沈安玉一定要回去,安容便和她們告辭了,得趕緊回去抱廚神的大腿,讓她一天之內就學會廚藝,惹得大家嬌笑連連。
上了馬車後,沈安玉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回的梅花宴與眾不同,長公主府瞞的嚴實,就咱們幾個知道,你就別亂說話,弄得人盡皆知了,聽到沒?”
安容神情不耐,尤其是最後一句聽到沒,抬眸看著沈安玉,安容冷笑道,“一天時間,五妹妹覺得你真的能燒到一個完整的菜出來?”
沈安玉臉色一窘,隨即怒道,“你少看不起人,我當然可以!”
“是嗎?”安容勾唇一笑,笑容裡面夾雜了各種鄙夷,“那我就等著先嘗為快了。”
沈安玉差點氣瘋,“你少笑話我,說的跟你就會似的!”
安容淡笑的看著她,“我記得五妹妹你說過,我是定過親的人,不會詩詞歌賦也沒關係,多個不會燒菜又算得了什麼,要是因此就來退親的話,我還求之不得呢,我還在想怎麼把菜燒成木炭才好。”
沈安玉氣的牙齒上下撞擊,心裡矛盾的厲害,一邊想看別的大家閨秀出醜,一邊又擔心自己倒霉。
最後想著想著,發覺沈安芙會做糕點,上個月去西苑玩,她還說那是她親手做的糕點,味道還不錯。
想到沈安芙和她爭吵,連累請帖被撕,還要占著大房的光去參加梅花宴,想的倒美,還有沈安芸,都訂過親的人了,還出來招搖,還詆毀娘親苛待她!
沈安玉眼睛落到手裡的烙著梅花的請帖上,眸底輕動,掀開車簾,望著車窗外的街道。
安容閉眼假寐。
“啊!”
忽然,沈安玉一聲驚叫,手裡的請帖掉下去一張。
安容望過來時,沈安玉欲蓋彌彰道,“有蟲子咬我,我嚇鬆了手,只來得及抓一張請帖。”
安容嘴角划過一抹冷笑。
繼續閉眼假寐,“請帖是你弄丟的,到時候她們追問起來,與我無關就好,不過,這會兒下去撿,應該來來得及。”
沈安玉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
要是丟了還去撿,她不是沒事找事嗎,丟了就丟了,本來她們就不應該去!
回到侯府,下了馬車,七福就迎了上來,一臉燦爛笑意,憋都憋不住。
安容瞧了納悶,笑問道,“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呢?”
七福臉頰微紅,一旁的另外一個小廝道,“今兒福總管向老太太求情,把夏荷許配給了七福,這小子樂了一天了。”
安容微微一愣,前世夏荷好像不是嫁給七福的,嫁給了誰來著,沒注意,不過嫁給七福好啊,安容笑道,“那我就先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