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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知道她心腸軟,和府里姐妹玩的好,不忍沈安芸受苦,可是她以誠待人,別人未必以誠待她。
“你和她情況不同,蕭國公府表少爺性子冷,常年面具示人,容貌受損,你不願意嫁給他情有可原,再者當初太后只是從中調解,你不願意嫁,他也不是非娶你不可,這樁婚事才作了罷。”
當初太后把蕭國公尋了去,只說安容膽小,蕭湛那冷冽的性子,她見了都走不動路,做夫妻有些勉強,安容是她可心疼的,若是不妨礙兩府交情,這親事不妨作罷。
太后都這樣說了,蕭國公還能說什麼,便同意了,太后才把老太太找了去。
安容上輩子怕蕭湛,就是因為曾經退過他的親,對他不滿過,他雖然沒說過什麼,但安容心裡犯嘀咕,見了他都是繞道走的。
上輩子安容從沒有後悔過,這輩子心裡還真有三分悔意,但是一想到他對清顏的疼愛,安容就不後悔了。
大夫人見安容有些走神,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聽說那日你摔倒就是因為大姑娘打趣你,說給你定親嚇的,太后能給你退一次親,卻不會一直幫你,你也過了十四歲了,大家閨秀大多及笄就出嫁,我出門做客,倒是有不少夫人想求娶你,老太太好幾次叫我留心,我都不敢應,又怕生生耽擱了你,沒法跟你爹交代。”
安容臉頰飛霞,心裡卻在冷笑,阮媽媽忠心於她,會不知道她傾慕蘇君澤?
前世愛的那麼深,最後除了苦笑得到了什麼,她這輩子都沒有嫁人的打算,可是她知道,這不可能。
“羞死人了,母親就知道打趣我,我去給祖母請安,”安容聲音弱如蚊蠅哼。
說完,轉身便逃。
她可不能把話隨便丟出去,到時候可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大夫人看著安容跑遠,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夫人,您也太疼四姑娘了,自古兒女的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事事順著她呢,”王媽媽奉茶過來道。
大夫人輕啜了一口,聲音不冷不熱道,“我嫁進來就是為了好好照顧他們兄妹,不得讓他們受一星半點的委屈。”
屏風處,安容站在那裡並沒有走,而是整理裙擺,聽到王媽媽和大夫人的話,心中冷笑更甚。
大夫人乃是她娘江氏的庶妹。
江氏生安容時難產過世。
建安伯,也就是安容的外祖父憐惜他們兄妹,有意把族中一個侄女嫁過來做填房。
周姨娘主動提出把女兒嫁過來。
建安伯覺得她們母女重情重義,就應了,還把周姨娘扶正做了建安伯夫人。
舅舅,表哥先後出事,侯爵落到周姨娘所出二老爺頭上。
而武安侯府,嫡系就剩下大夫人所出的沈安孝,因年紀小,暫由二老爺繼承爵位,等沈安孝長到十六歲,再把爵位還給他!
最後,不論是建安侯府還是武安侯府都是他們一家子的!
有些人活著,就妨礙了別人,該死。
這句話就像是陰霾圍堵著安容的心,纏緊。
第23章 苛待
有些人活著,就妨礙了別人,該死。
這句話就像是陰霾圍堵著安容的心,纏緊。
讓她險些窒息。
“姑娘?”秋jú見安容的臉色駭然,輕喚了她一聲。
安容冰冷的眼神一斜。
眼光如刀,勝過冷冽的寒風。
秋jú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背脊躥過一陣寒意,恍惚間,又覺得自己看錯了,溫和待人的四姑娘怎麼會有那樣的氣勢呢?
再抬眸時。
安容眼神溫和,嘴角的笑容更似春風。
真的看錯了。
秋jú晃晃腦袋,低眉順眼,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
松鶴院,正屋。
安容邁步進去,沒有跟往常一樣見到老太太,眉頭眨了兩下,問丫鬟,“祖母去哪兒了?”
屋子裡擦拭高几的小丫鬟忙道,“昨兒夜裡老太太受了些涼,這會兒在裡間歇息呢,怕過了病氣給姑娘們,這兩日不用來請安了。”
安容心微微疼,祖母真的年紀大了,邁步朝裡間走去。
裡屋,饒過富貴牡丹的屏風,安容就見到老太太倚靠在大迎枕上,孫媽媽在給她餵粥,老太太吃了一口,便擺擺手不吃了。
“老太太再用一些吧,好歹吃半碗,”孫媽媽有些焦急,吩咐紅綢道,“快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紅綢剛轉身,就見到了安容,忙福身行禮,“見過四姑娘。”
老太太正用帕子捂著嘴咳嗽呢,瞧見安容過來,忙擺擺手,讓安容出去。
安容酸澀著鼻子,只有疼愛小輩的祖母才會不要她們侍疾。
老太太見安容眼眶紅著,擺著的手就放了下來,心裡暖洋洋的,“你這傻孩子,祖母不過是受了些傷寒,又不是什麼大病,怎麼哭起來了。”
老太太說著,心裡也有些酸,到底年紀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不過是嫌炭火燒多了,胸口悶的慌,就開了半扇窗戶,還用了屏風擋著,沒想到就受了寒。
老太太見安容坐到一旁的繡墩上,這樣乖巧的孫女兒,老太太捨不得轟,又怕她病了,回頭心疼的還是她。
孫媽媽伺候了老太太幾十年,最是了解老太太,便道,“四姑娘是孝順老太太您呢,見您病了自然心裡擔心,一會兒大夫來瞧過,伺候您吃了藥,四姑娘就會放心回去了。”
安容在一旁連連點頭,老太太嗔看了她一眼,“合起伙來要我老婆子吃藥呢。”
正說著,紅綢就領著柳大夫進來了,柳大夫一身直輟,穿的很單薄,可面色紅潤,給人的感覺就是他走路過來,有些熱了。
安容就羨慕道,“柳大夫的身子骨真好,你可得幫我祖母好好調理身子,最好是跟你一樣,大冬日裡穿這麼淡薄都不怕冷。”
老太太啞然失笑,笑罵了一句,“淨胡說,祖母怎麼能跟柳大夫比,他可是習武之人,你還要祖母天天蹲馬步嗎?”
又望著柳大夫道,“她年紀小胡鬧,柳大夫莫要放進心裡去。”
柳大夫也是個妙人,捋著鬍鬚笑,“四姑娘心念著您,有這樣孝順的孫女兒可是您的福氣,要是四姑娘捨得老太太您跟我吃苦頭,我還真願意教您習武強身。”
安容滿臉窘紅,扭著繡帕道,“就非得習武麼,就沒有別的法子麼?”
說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道,“不如我跟柳大夫您學醫吧?”
柳大夫先是一怔,隨即大笑,“這是怕我藏起醫術不給老太太您用呢,要不您這孫女兒就給我做徒兒了?”
老太太有些想撫額,拿安容一點辦法沒有,“往後我這老婆子都不敢病了。”
安容坐在那裡,一臉的憂傷,她是真想學醫,可顯然沒人把她的話當真,全當是笑話聽了,她怕再不把醫術鞏固下,過不多久就全還清顏了。
柳大夫看了安容兩眼,眼睛閃了閃,莫非四姑娘真想學醫,他想到了在琥珀苑,她眉飛色舞的樣子,許是有了些成就感,心裡對醫術萌發了好奇,可是這樣的好奇撐不了多久,更何況她是武安侯府嫡姑娘,要學的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是醫術。
柳大夫把脈過後道,“先吃兩劑湯藥,老太太的身子骨弱了些,不妨每日服用一顆養榮丸。”
養榮丸,乃濟民堂的鎮堂藥丸,一兩銀子一粒,與柳記藥鋪是對頭,安容有些欽佩柳大夫,竟然會推薦對手的藥丸,是個醫德高尚之人,難怪前世清顏對他是讚不絕口。
不過安容猶豫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又抬眸看了柳大夫兩眼,手裡的帕子扭捏了兩下,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柳大夫去開藥方,安容邁步走了過去,柳大夫打趣安容,“莫非四姑娘手裡又有奇方?”
安容臉頰飛紅,心道真是個小氣的大夫,一點子小事這會兒還記得,不過她挺直了背脊,挑釁的看著他,“柳大夫還真的說對了,我手裡頭還真的有奇方。”
柳大夫一鄂,摸不准安容是成心的刺激他,還是真有,便把手裡的筆遞了過去,“四姑娘請開方子。”
安容也不扭捏,接了紙筆就唰唰的寫起來,一旁的紅袖輕唔了下唇,掩去一絲笑意,四姑娘給六姑娘開的藥方子,把柳大夫震住了,四姑娘顯然是打趣他的啊,他怎麼當真了。
很快,安容就寫完了,遞給柳大夫,柳大夫看了兩眼,眸光凝了起來,倒讓一旁的紅袖心生霧水了,難道四姑娘真的有奇方?
只聽柳大夫顫抖著聲音道,“真是奇方,四姑娘你?”
安容很得意,“古語有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知道兩個奇方不足為奇,我就想問問,我祖母的身子可能調理好?”
柳大夫忍住心cháo澎湃,柳記藥鋪和濟民堂鬥了十幾年,一直被他壓一籌,要是有這張方子,絕對能讓柳記藥鋪名聲大噪。
柳大夫平復了下心情,大笑道,“老朽對四姑娘是甘拜下風了,有此藥丸,老太太再活二三十年不是難事。”
“胡說,我祖母是要長命百歲的,”安容怒道。
柳大夫捋著鬍鬚大笑,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心頭一震,柳大夫跟她說過,她沒幾年好活頭了,怎麼會?
就聽柳大夫問,“不知這藥方?”
安容既然寫給了他,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用這方子入股,利潤占一半,兩成孝敬我祖母,另外三成送給顧家大姑娘,柳大夫可同意?”
柳大夫有一半的利潤,他很吃驚,更讓他吃驚的是她竟然一份利潤也不要,孝敬給老太太他懂,可是給顧家大姑娘做什麼?
“顧家大姑娘,顧清顏?”柳大夫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安容點點頭,柳大夫更不解了,“這方子與她有關係?”
安容猶豫了下,現在的清顏還在藏拙,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藏著,可她不能壞了她的事,便笑道,“若不是有她,我也不大可能得到這藥方。”
越說柳大夫越糊塗,前幾日閒聊時,還聽鋪子裡的大夫說起顧家姑娘,大冬天洗衣服,又身子差,累暈倒了,言語之間對顧家主母這樣苛待嫡女唏噓不已。
第24章 帳冊
柳大夫忽然有些明白了,估計是四姑娘起了同情心,可也用不著送這樣一份大同情吧,她可知道三成股意味著什麼?
安容見他目露疑惑,有些撓額頭,扯了個謊言,“書上寫了,這方子乃是一位顧姓大夫所開,若是後世有緣人要用,心裡務必念著顧家人之好,姓顧的,我就喜歡顧清顏,不給她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