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秋jú一驚,忙放下繡簍子,下樓去看。
安容沒有動,眼神微沉,一路走來都沒事,偏在院門口摔跤,怎麼就那麼巧了?
第二天一早,孫媽媽伺候老太太起床,邊幫老太太梳頭,邊道,“昨兒夜裡,阮媽媽從松鶴院回去,在玲瓏苑門口崴了腳。”
老太太看眼前的銅鏡,眸底越來越凌厲,冷笑道,“這一跤摔的可真是及時,今兒就不用來看帳冊回話了。”
孫媽媽拿了jú花簪替老太太簪上,道,“她在老太太您跟前耍心計,那是自討苦吃,正好躺在床上閒的無聊,可以把之前囫圇過去的帳仔細理清楚。”
說著,又轉眼了話題,“也不知道柳大夫什麼時候把雪榮丸送來,養榮丸可是早上吃過飯後服用一粒的。”
“也不必那麼急,”老太太笑道。
吃早飯的時候,柳記藥鋪就派了小夥計送了錦盒來,小夥計長的眉清目秀,人也機靈,“這藥丸和合約該柳大夫親自送來,誰想一大清早,鋪子還沒開張,瑞親王府就派人來找柳大夫去給瑞親王妃看頭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怕耽擱了老太太用藥,就差了小的來。”
紅袖打賞了小夥計一兩銀子,小夥計樂不可支的回去了。
孫媽媽打開錦盒,一股撲鼻而來的藥香味彌散開來,當即贊道,“就這藥香味都比養榮丸好上幾倍了,卻和養榮丸一樣的價格,柳大夫為人厚道。”
老太太手裡拿得卻是雪榮丸的兩成半的股,一年少說也有三五千兩銀子的進項,抵得上一般鋪子三五間了。
老太太剛吃完早飯沒半盞茶的功夫,大夫人就趕了來,先是恭謹的行禮,便迫不及待的問,“方才我聽說柳記藥鋪賣一種藥丸,比濟民堂的養榮丸效果還要好,藥方還是府里的?”
老太太端茶輕啜,聞言,蹙了蹙眉頭,“藥方子是安容的,怎麼了?”
大夫人端正了身子,抿唇道,“那是建安伯府給姐姐的陪嫁,只有那麼一份,姐姐過世後,方子就不見了,我前些日子回娘家,娘還提起這事,我還以為找不到了呢。”
老太太臉色微攏,這麼火急火燎的趕來,竟然是為了藥方子的事,“既然是江氏的陪嫁,安容怎麼處理都行。”
大家閨秀的陪嫁可不只是鋪子莊子良田,還有這些調理身子的秘方,所以老太太也沒有懷疑,可是大夫人哪會允許這樣含糊過去呢,“藥方子是給姐姐的不錯,但是伯府給每位出嫁女都準備了一份,姐姐是嫡長女,準備陪嫁的時候忘了謄抄,這不我那幾個妹妹身子骨不好,娘幾次找我要……”
老太太臉色有些晦暗莫名,看向大夫人的眼神帶來質疑,見大夫人神情不變,心裡有些打鼓了,安容能拿到方子,除了陪嫁就是從外面買回來的,到底陪嫁的可能大些,只是現在方子給了柳大夫了,要回來肯定不行,侯府丟不起那個臉,“柳記藥鋪有的賣,以後要調理身子,可以直接去買。”
大夫人臉色微慍,這麼大的事,竟然都不跟她說一聲就擅自做主,“這事哪說的那麼輕巧,我才知道就趕了來,回頭讓我那幾個庶妹知道了,還不定鬧翻天呢。”
濟民堂里的養榮丸利潤多大,讓多少人眼紅,京都多少權貴都想插一手,她也沒少肖想,誰想到侯府里竟然有比養榮丸更好的秘方,要是老太太的也就罷了,如果是安容的,那不就是姐姐留給她的,那不就是建安伯府的?
老太太頭有些疼了,差了夏荷去喊安容。
夏荷才走到松鶴院門口,就見到了沈安姒幾個有說有笑的邁步進來,不過安容不在。
夏荷見到安容時,安容在湖畔興致勃勃的玩雪,捏了雪球丟湖裡去,看漣漪陣陣。
冬梅伺候在一旁,見夏荷急急忙的過來,笑問道,“夏荷姐姐這麼急做什麼?”
安容望著夏荷,見她臉色紅潤,還有些氣喘吁吁,應該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便眉頭一蹙,有些擔憂的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夏荷連連點頭,“昨兒四姑娘不是給了張秘方給柳大夫麼,剛剛大夫人去找老太太,說那方子是建安伯府當年給夫人的陪嫁,原該姨夫人都有的,這些年一直在找,這不聽說找到了,要秘方呢,老太太讓你趕緊去一趟。”
安容還以為是老太太出事了,一聽竟是因為秘方,高提著的心便放下了,把玩手裡的雪團,越聽嘴角的笑意越深,竟似一抹妖嬈綻放的罌粟,看的夏荷有些恍惚,四姑娘不是應該著急嗎?
正屋裡,老太太正在撥弄佛珠,安容進去的時候,大夫人就用一種七分溫和三分指責的眼神看著安容,“你這孩子,雪榮丸的事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是擅自給了柳大夫,回頭叫你幾個姨母知道了,還不鬧翻天。”
安容忍著想噴她的衝動,規規矩矩的給老太太見了禮,才一臉的茫然問,“藥方子什麼時候成我娘的了?”
“不是你娘的?”老太太神情慈藹的問。
安容更迷糊了,就像是山林里迷路的麋鹿,搖搖頭。
大夫人看了眼老太太,笑道,“四姑娘打小就迷糊,可能不記得了,這藥方子明明就是建安伯府給姐姐的陪嫁,老太太要是不信,大可以把我那幾個妹妹叫來詢問一番。”
安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問她們,她們當然會這麼說了,比養榮丸更好,那意味著更加的掙錢,方子她們都有份,入股也該幾人平分才對,誰會跟錢過不去?
老太太也想到了,臉色沉沉的,可又沒辦法反駁。
第28章 秘方
安容卻走到老太太身邊坐在,挨著她道,“祖母,安容性子確實有些迷糊,娘親留下的書籍和安容自己買的都混在了一起,不記得到底是誰的,不過安容卻記得與雪榮丸一起,還有另外幾張方子,到時候幾位姨母過來,把方子一對,如果都對,那我就把雪榮丸入的股都給她們好了。”
安容說完,又看了眼大夫人,“不會幾張方子都迷糊的沒有謄寫都給我娘了吧,那我該懷疑那是我親外祖母的陪嫁,單獨留給我娘的壓箱底,而不是建安伯府給誰都準備的,祖母,你說是不是?”
老太太眼前一亮,看安容的眼神帶了絲探究,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連半點錯處都找不到,一點不像半點心計都沒有的姑娘,她以前是看走眼了,這孫女兒比誰都聰慧呢。
老太太拍了拍安容的手,笑道,“你娘過世的早,這方子到底是怎麼來的,誰也不知道,要是其他方子都對的上的話,那就是出了岔子,給她們也應該。”
安容甜甜一笑,“最好是把舅舅也叫來,若是外祖母留給我娘的,那舅舅手裡應該也有,如果都沒有的話,那就是我自己買的了,祖母,你不知道我見到柳大夫看到方子眼前一亮的時候,我心裡沒差點樂開花,幾兩銀子就買了好幾張秘方呢,還都是價值千金的良方。”
安容的眼神亮如星辰,老太太瞧來也合不攏嘴,拍著她的腦袋道,“那書可得收好了,別鬧得回頭千金良方到處都是。”
安容拍了拍胸口,笑的賊亮,“有些東西裝腦袋裡才穩妥,我記得滾瓜爛熟的,回頭我把書燒了。”
老太太一聽燒書,直念叨罪過,“書怎麼能燒,放著箱子裡鎖著不丟就行了,祖母還是信那秘方是你外祖母當年收集的,你外祖母心善,當年戰亂,銅錢可能會廢除,你外祖母憐惜那些窮苦人,用銀子換銅錢,祖母還勸過她不要做傻事,她說要是真廢除了,就把那銅錢融了鑄個菩薩,日日供奉。”
這事安容聽老太太說起過好多回,她娘之所以有那麼豐厚的陪嫁,就是因為外祖母心善,用銀子換銅錢,最後銅錢並沒有廢除,再把銅錢換成銀子,整整賺了十幾萬兩。
而且她的藏書那麼多,是因為戰亂之年,難以為繼,賣書賣古董的多,外祖母嗜書如命,買了很多。
整個京都,藏書有建安伯府多的多不見。
書根本就子虛烏有,老太太說不燒,她當然就不燒了,“那姨母和舅舅什麼時候來,是這會兒就送請帖去嗎?我許久都沒見到他們了。”
又變成那傻乎乎的姑娘了,老太太恍惚覺得方才的聰慧是她看錯了,還是她確定秘方不是從建安伯府帶來的陪嫁?
大夫人臉有些冷,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你先把方子寫了我瞧瞧,我若是有,她們就有。”
老太太眼底陰沉,當著她的面就敢糊弄安容,吩咐孫媽媽道,“遞個帖子去建安伯府,把舅老爺請來,秘方若是安容外祖母的,那她也不能擅自做主給了柳大夫。”
安容眸底帶笑,舅舅對她很好,若是秘方的股份給些給舅舅,她不會反對,至於其餘幾位姨母,安容懶的理會。
至於大夫人,沒有誰規定主母的陪嫁必須給庶女一份。
大夫人有些喪氣,她也知道江氏的陪嫁好東西多,以前沒顧的上,安容也不獻寶似地跟她說,她也不好明著要,安容傻的嘴上沒把門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老太太跟前說漏了嘴,要是自己鬧了半天,最後沒有她的份,那還真是笑話了。
安容坐在那裡,想著要見到舅舅,怎麼也要一個時辰才行,便尋了老太太說話,“祖母,雪榮丸的方子柳大夫那麼讚嘆,若是方子是我自己的,我還給柳大夫麼?若是放在我手裡的話,浪費不說,還不能造福於人。”
老太太覺得安容說的有理,“也是那顧姓大夫開的,若是用的話,要念著顧家人的好?”
安容脖子微紅,輕點了點頭,老太太真想敲她腦袋,怎麼就生的這麼實誠了,“若是像雪榮丸那樣,倒是可以開間鋪子,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既然與柳記藥鋪合作了,不妨就這樣吧,不過可不能大方的讓利一半,四成足夠了,你要念著顧家人的好,給一成也就行了。”
安容見大夫人有話要說,忙道,“安容全聽祖母的。”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安容就靠著她坐著,偶爾吃塊糕點,在暖閣里玩的沈安玉幾個出來,羨慕的看著安容,“四姐姐,你給顧家姑娘一成股,也給我們一成吧?”
老太太輕蹙了下眉頭,想說話,又不好張口,就聽安容道,“那不行,我就三張秘方了,好不好還不知道呢,要是好的話,我得給一張給大哥,我自己留一張,一張給祖母,沒你們的份,不過娘親的陪嫁里還有許多書我都沒看過,要是再找到秘方的話,我再給你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