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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哪敢歇息啊,這時辰宣平侯府該送聘禮來了,她歇息了,勞累的就是老太太了,她再累也比不得老太太氣暈吐血來的重。
“沒事呢,媳婦堅持的住,左右也就三天時間,等大姑娘出嫁就好了,”三太太笑道。
三太太話音才落,外面就有小丫鬟來報,宣平侯府送聘禮來了。
三太太起身要去迎接,老太太擺擺手道,“你就安心坐著吧,紅袖、綠袖,你們兩個出去迎接。”
三太太微微一鄂,不懂老太太這是何意,送聘禮來這可不是小事,侯府不去個正經主子,實在說不過去啊,不過三太太心中卻感動,老太太這是心疼她呢。
今兒宣平侯夫人送聘禮來的是林二太太,她進門瞧見三太太,微微一愣後,臉色就隱隱有了些難看。
大嫂說武安侯府大小主子病了一堆,今兒兩個丫鬟去迎接她,她也沒有說什麼,沒想到三太太還好著呢。
難道她辛苦送聘禮來,世子放著正妻還沒有娶,就娶個平妻回去,吃虧的是他們宣平侯府,怎麼連最起碼的迎接都沒了?
林二太太覺得被慢待了,覺得武安侯府不是真心想結親的。
三太太見了她,笑著起身相迎道,“怠慢林二太太了,我昨兒才回京,又遭受了冰雹砸傷,今兒略微好了一些,又要忙著處理府中大小事務,實在是疲乏了,失禮之處,還請林二太太莫要怪罪。”
三太太主動賠禮,說明了怠慢理由,林二太太還能說什麼,平素管理偌大一個府邸就夠吃力的了,況且她又是剛回來,只會更加的累。
便諒解的笑道,“昨兒那場冰雹著實出乎人意料,好在有禁市令,否則只怕會哀鴻遍野,三太太昨兒回京,著實不巧啊。”
“可不是不巧,”三太太嘆息道,隨即又笑了,“幸好我昨兒趕回來了,老太太身子虛弱,可經不起那些瑣事掛心。”
林二太太沒瞧見老太太,估摸著是在養病,等三太太請她坐下時,林二太太就坐下了。
安容和沈安溪在暖閣,很沒形象的趴那兒偷看。
寒暄了幾句之後,林二太太拿出禮單,三太太接過瞧了兩眼,眉頭蹙了蹙,“我才回來,對武安侯府和宣平侯府結親的事還不夠了解,不過我聽說原先商議好的是娶大姑娘做平妻,宣平侯府果真是依照平妻之禮下的聘?”
林二太太端茶輕啜,擱下茶盞後,先是誇讚了茶葉清香後,才笑道,“兩府說好的事,哪有更改的道理?”
三太太又翻看了禮單一眼,笑道,“平妻之禮乃正妻之禮的八成,若是依照這平妻之禮來看,宣平侯府似乎也不怎麼看中未來的宣平侯世子夫人。”
林二太太臉色微微僵硬,隨即笑道,“世子夫人乃我大嫂精心挑選,又豈會馬虎了事,只是之前說好的,府上大姑娘進門,需退讓一步,所以這平妻之禮自然也要退讓一步了,否則豈不是名不副實了,這聘禮乃是正妻之禮的六成。”
六成?三太太臉色微青,這還叫平妻之禮嗎?
臥室內,老太太聽到聘禮只有正妻的六成,臉色也很難看,這是在打武安侯府的臉啊。
正屋,三太太把聘禮單子擱下,皮笑肉不笑道,“宣平侯府也太小瞧我們武安侯府了,老太太退讓一步,是看在宣平侯世子尚未迎娶正妻進門,是給府上面子。”
“府上這樣做卻是叫人心寒,我看宣平侯府壓根就沒想娶我們武安侯府的姑娘,這門親事不結也罷。”
這回換林二太太臉色難看了,一雙眼睛寫滿了不可思議,親事都商議到這份了,武安侯府居然說不嫁了!
“大姑娘如今可是我宣平侯府的人了,親事也商議妥了,武安侯府果真要撕破臉皮?”林二太太同樣皮笑肉不笑。
三太太端起茶水,輕輕的撥弄著茶盞蓋,笑道,“親事確實商議妥了,可這聘禮侯府還沒有答應呢,老太太相信宣平侯府說一不二,沒想到卻被人這般糊弄。”
“京都也不是沒有因為聘禮沒有談妥就退親的先例過,大姑娘是宣平侯府的人,這話還請林二太太慎言,大姑娘可還沒過門呢。”
林二太太差點驚站起來,隨即冷笑道,“大姑娘早非清白之身,怎麼還想另嫁他人?”
三太太勾唇一笑,笑容中帶著些許寒意,“另嫁,我武安侯府做不出來,不過我武安侯府莊子多,隨便哪個都足夠大姑娘豐衣足食一輩子了,既然宣平侯府無意結親,難道要我武安侯府舔著臉面把姑娘嫁過去嗎?”
林二太太盯著三太太的臉色。
三太太臉色從容,眼神澄澈,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林二太太心裡就打鼓了,這聘禮都抬來了,要是不嫁了,不同意,豈不是要全部丟出去,原樣抬回去?
那樣宣平侯府的臉面可就丟盡了,不管怎麼說平妻之禮都該是正妻之禮的八成,貿貿然少了兩成,理虧。
到時候兩府結親不成,反倒結仇。
如今的武安侯府可不是一個月以前的武安侯府了,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大嫂能因為流言蜚語退步,未嘗不是看中武安侯府的權勢。
瞬息間,林二太太心中百轉千回,隨即笑道,“三太太這不是成心的逼我們宣平侯府嗎,哪有把世子爺的人丟在外面的道理,也罷,我宣平侯府再退一步,這聘禮上再添一千五百兩,這已經是極限了,若是武安侯府還不滿足,那這門親事真要告吹了。”
一千五百兩,是一成不到。
“兩千兩,這聘禮單子我便做主收了,不行的話,那隻好請二太太在勞累把聘禮再帶回去吧,”三太太笑的溫和。
林二太太有些咬牙,不過也只氣了那麼一瞬間,她能不答應嗎?
“這兩千兩,我就做主應下了,”林二太太笑道,“等我回去之後,立即派人送來。”
三太太笑著點頭,吩咐丫鬟拿筆墨紙硯來,讓林二太太把兩千兩記上。
聘禮的事情商議完,前院福總管稟告,東西都對上了,擺在了事先騰出來的空房內,等她檢查。
林二太太見事情辦妥了,也就不多留了,起身告辭。
送她出去的,依然是紅袖、綠袖。
林二太太氣煞了,慢待一次還不夠,還慢待第二次!
第161章 寵臣
等林二太太走後,三太太拿著禮單進了內屋,交給老太太看。
老太太隨手翻看了兩眼,擺擺手道,“就這樣吧,等宣平侯府將那兩千兩送來,你看看缺什麼,酌情添上。”
三太太接過禮單,小心的摺疊起來,一邊和老太太說話,內容還是關於沈安芸的陪嫁。
外面,夏荷打了珠簾進來。
“老太太,長公主派了人送來一對珊瑚樹,”夏荷福身道。
老太太靠在攢花大迎枕上,聞言,神情一頓,閉上眼睛道,“長公主府這是要羞煞我侯府啊。”
安容和沈安溪在一旁的軟榻上玩,聽到老太太的話,互望一眼,各自聳肩。
沈安芸算計了一門中意的親事,讓長公主府背了黑鍋,老太太對長公主原就心存愧疚,誰想長公主還派人送了一對珊瑚樹來,瞧樣子應該是給沈安芸當做陪嫁的。
很快,就有兩個婆子把那對珊瑚樹送了來。
看著那半人高的珊瑚樹,安容都驚嘆不已,還以為只是尋常的珊瑚樹,沒想到會這麼的大,那就不是給沈安芸做陪嫁的了,她記得侯府內庫房有一對這樣的珊瑚樹,那是老太爺最心愛之物。
沒想到長公主會送一對來侯府,這份禮可是不輕啊,老太太只怕更加愧疚了。
一屋子人望著珊瑚樹,怔然走神,不知所思。
紫竹苑,丫鬟把長公主送來一對珊瑚樹的事告訴沈安芸。
沈安芸當時正和大姨娘在屋子裡試戴她的鳳冠霞帔,聞言,沈安芸喜不自勝。
“果真送了一對珊瑚樹來?”沈安芸不敢置信的問。
丫鬟點頭如搗蒜,一臉燦爛笑容,伸手比劃道,“有這麼高呢,那樣子,一眼望過去就挪不開眼了,連福總管都怔住了,剛巧那時候紅袖姐姐和綠袖姐姐送林二太太出府,林二太太也瞧見了那對珊瑚樹,直夸姑娘好福氣,能得長公主的喜歡。”
大姨娘眸底全是笑意,那招釜底抽薪之際,用的極險,收穫的效果卻出乎意料的好,拉著沈安芸坐下道,“那樣大的珊瑚樹,姨娘這輩子也只瞧過一次,你能得那麼一對做陪嫁,便是比嫡姑娘也不差了,宣平侯府知道那是長公主送的,更不敢小瞧了你。”
沈安芸臉頰緋紅,輕點頭顱,想到那日在梅林深處的抵死纏綿,她就格外期待洞房花燭,期待那溫潤如玉,卻霸道有力的男子。
松鶴院,臥室。
靜謐的有些可怕,落針可聞。
安容和沈安溪兩個站在一旁,上下左右打量那兩株珊瑚樹,恨不得一人抱一株回去才好,真的好漂亮,漂亮的讓人瞧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了。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一同望向老太太。
三太太向前走了兩步,問道,“老太太,這兩株珊瑚樹是全部給大姑娘的,還是大姑娘和三姑娘一人一株?”
紅袖上前一步道,“長公主府總管倒是沒說給誰的,只說這是給府上賠罪用的。”
老太太聞言,輕斂眉頭,擺擺手道,“珊瑚樹先放這裡,去把侯爺找來,我有話與他說。”
紅袖點點頭,福了福身子,便轉身離開。
紅袖走後沒一會兒,又有丫鬟進來稟告道,“老太太,有幾位姑娘來給大姑娘送添妝。”
老太太掃了眼珊瑚樹,神情頗不耐煩,擺擺手道,“領著那些姑娘去紫竹苑,讓廚房多送些糕點果子去,天冷了,多添幾個炭爐,就別到處亂跑了。”
言外之意,就是沈安芸依然禁足,不許她出紫竹苑。
安容嘴角微微勾起,祖母坦蕩了一輩子,結果在她的親事上做了違背良心的事。
老太太越想越愧疚,越愧疚就越會惱她,不然換做以往,只有三日便出嫁的她,怎麼還會禁足呢?
而且老太太也沒有叫她和沈安溪去幫著沈安芸陪那些大家閨秀,這是怕沈安芸帶壞她和沈安溪啊。
一盞茶時間後,紅袖回來了,稟告老太太道,“侯爺剛回來,說是換身衣裳就來給老太太您請安。”
彼時,三太太在一旁的軟榻上,就著小暖爐,翻看侯府給沈安芸準備的陪嫁,看著這些陪嫁,三太太又望了眼珊瑚樹,再看老太太的神情,再傻也能猜測出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