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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即便飛馳,也總是跑不過盼望。
劉蕎葉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她心裡竟然有些緊張,她害怕看到崽崽埋怨的眼神。
「這個時候崽崽應該是在家裡呢,還是在園藝場?」劉蕎葉小聲問道。
「爹娘肯定是要讓崽崽去老屋過年的。也許應該在老屋裡。」張有平說道。
劉蕎葉卻搖搖頭,「應該是在園藝場吧。我們要是不回家過年。他肯定不肯去跟爹他們過年的。這傢伙的脾氣可倔強了。」
「那我們就先去園藝場吧。」張有平說道。
陳廣賓來過園藝場不少回了,對這裡的路也很熟悉。直接將車開到了園藝場門口。
「汪汪,汪汪!」
鑽山豹第一個沖了出來。
一看到張有平與劉蕎葉,立即拼命地搖起尾巴。
劉蕎葉飛快地往園藝場亮著燈的地方跑了過去。
還沒跑到屋子裡,就聽到悽厲的歌聲。
「……手裡呀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監獄裡的生活是多麼痛苦呀,一步一個窩心頭,手裡呀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這歌聲在孤寂的園藝場哩是如此的悲切。
「崽啊!」劉蕎葉悲切地大喊了一聲,往那片光亮處沖了過去……
第326章 畫面太美
劉蕎葉衝到門口,看到的一幕不要太美。
張叫花正雙手拿著一塊豬腳在那裡啃得津津有味,剛才唱得那麼悲切,誰知道他是辣到了,還是吃飽了隨便拉拉嗓子。
聽到外面熟悉的喊聲,張叫花徹底懵了,雙手捧著豬腳都不知道啃了,愣愣地看著門口。
劉蕎葉完全變了一個樣,以前黑油油的大辮子也剪成了短髮。一到廣東,老鄉們就告訴自己,長頭髮在車間有多麼危險,一不小心頭髮纏到了機器里,弄不好,就會要了命。
皮膚也這麼白皙,跟張叫花刻骨銘心的娘的形象完全不相符啊!
張叫花瞪大眼睛看著劉蕎葉,劉蕎葉也愣愣地看著張叫花。劉蕎葉在腦海中預演了一百遍的情景與眼前的一幕完全都套不上啊。
劉蕎葉腦海中的情景反覆了很多遍的,就是回來的時候,崽崽正撅著屁股在那裡不停地吹灶膛里的柴火。柴火太濕,怎麼都燒不燃,吹了半天,只見煙不見火,崽崽回頭看的時候,臉上塗滿了黑色的鍋灰,只看見兩隻眼睛嘰里咕嚕地打轉。然後看到娘站在門口,立即扔掉手中的火鉗,飛快地跑了過來,在自己懷中大哭。然後兩母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還有無數個版本,但是現在這個情形,劉蕎葉根本沒有預案呀!臭崽崽,竟然一點都不曉得配合,虧得自己一路奔回來,這臭屁孩竟然沒有認出來。
張叫花還在愣愣地看著劉蕎葉,手裡抓住的豬腿肉依然沒捨得放下,倒是沒去咬上一口。
「崽崽。」劉蕎葉輕輕地喊了一聲。
張叫花眼珠子裡面的淚水一下子就在眼眶裡打起轉來,「娘!」
手中的那塊豬腿肉掉落到地上。鑽山豹還沒來得及跑過去,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快地撲向那塊豬腿肉,然後倏地躥上了牆,轉眼不見了蹤影。鑽山豹立即跑了出去。
「崽崽。」本來經過剛才那一幕,心情已經漸漸平復的劉蕎葉聽到崽崽的喊聲,所有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了心頭,淚水一下子如同洪水泛濫,又帶著哭聲大喊了一聲,「崽崽!」
張叫花這下確認了這肯定是娘,飛快地向著娘奔跑了過去,「娘!」
母子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在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沒有了任何意義。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這團聚在一起的母子倆。
張有平與陳廣賓提著東西走了過來。
「陳師傅,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幫忙提東西。」張有平不好意思地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哎呀,好香啊。這是在做紅燒肉吧?」陳廣賓聞到了一股肉香味。他不像張有平與劉蕎葉,他們兩口子這個時候心裡只想著崽伢子,就算是龍肉也引不起他們的注意。但是陳廣賓不一樣,一走過來,就已經聞到那股濃郁的肉香味。
「可能是燉了什麼東西吧。」張有平不是很在意,只想快步走過去,看看崽崽是不是長高了,是胖了還是瘦了。他們娘倆此時相見只怕又要……唉,真是苦了這娘倆了。張有平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不能夠讓婆娘與崽過上好日子,還要承受這離別之苦,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真香啊。這麼香的肉,也只有在你們農村能夠碰得到。」陳廣賓感嘆道。
「先進去。看看我崽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陳師傅,晚上走山路不太安全,你要不等天亮了再走?」張有平說道。
「不行啊。我們廠里今年業務特別多。廠里領導忙到今天才忙完,我也是到今天才放假。明天得去辦點年貨。不然去岳母娘家裡拜年只能空著手去了。」陳廣賓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大過年的送我們回家。我們實在,實在是對不住了。」張有平確實有些不好意思。
「說哪裡話。別說這是領導的任務,就是領導不下任務,我也願意結交張兄弟這個朋友呢。」陳廣賓連忙說道。陳廣賓自然曉得,趙金元特意讓他把張有平兩口子送回來,自然知道這兩個人在趙金元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