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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恩中,你莫忙著打豆腐,帶你婆娘去一趟鎮上的醫院,檢查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懷上了。還有身體有沒有虧欠。畢竟你婆娘這麼大年紀才懷上了孩子,一定要注意一些。別走路去,喊劉前旺的拖拉機。坐車去好一些。」村里人建議道。
「我看還是走路去穩妥一些,慢走一點。走到公社(雖然早就已經改為了一渡水鄉政府,但是村里人依然習慣稱為公社)去坐班車。劉前旺的拖拉機跑(跑:方言中為顛簸之意)死人。這萬一跑出個好賴來,那才後悔呢。」立即有人反駁。
「對對,還是去公社穩妥些。」
「恩中,你還是快回去吧。你婆娘有了身子,別讓她一個人在家裡,這剛有了身子,最受不得驚嚇。」
張恩中一聽,撒腿就跑。
張叫花一直將一百塊錢攥得緊緊地,生怕張恩中反悔。這張恩中在村子裡是出了名的小氣。他家裡做點小生意,比村里人都要過得鬆快(富裕)一些,村里人去他家裡借米,向來都是平出高進(農村用升子量米,一升米約等於兩斤米。用升子量米的時候,堆高一點,抹平一點,相差差不多一兩多米)。
張叫花一下子黑了他一百塊錢,照張恩中的秉性,反悔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張恩中今天喜當爹,喜到了,竟然忘記了這一百塊錢的事情了。不知道回想起來會不會悔得酸水都出來了。
「崽崽,錢該給誰存起來呢?」劉蕎葉笑嘻嘻地看著崽崽。
「不干。這是我自己掙的呢。」張叫花攥緊那捲成一卷的大團結,藏到了屁股後面。
「乖,聽話。娘給你存起來,攢起來將來用來討婆娘。」劉蕎葉曉之以理。
「我還小,討婆娘還早著哩。」張叫花態度很堅決。
「你再不給老娘拿過來,看過不打得你屁股開了花!」劉蕎葉眼一瞪,雙手叉腰站在崽崽的面前,像只母老虎一般。
張叫花將求救的目光看向爹,張有平連忙打開後面講掛在牆上的鋤頭拿了下來,「我去田裡看水去。」
張叫花哭喪著連將一百塊錢拿了出來,劉蕎葉一把抓了過去,然後將崽崽抱在懷裡,用力親了一口,「看我們家崽崽多乖啊。」
張叫花眼淚汪汪的,小孩子沒人權啊。紙包糖沒有了,汽水也沒有了,糖包子也沒有了……
鑽山豹搖著尾巴走了過來,用小腦袋蹭了蹭張叫花的褲腿似乎在安慰悲傷的小主人。
仿佛一陣風過,稻田裡便已經金黃色的谷穗。山林里的楓葉也變成了一片火紅。秋天,各種艷麗的顏色,將梅子坳打扮得更加美麗。鑽山豹長大了許多,叫聲都仿佛雄壯了不少。張叫花也似乎長高了不少。
一人一狗在美麗的田野中飛快地奔跑,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呼刮過,這是張叫花最喜歡也是最無需任何花費的幸福。
秋天的梅子山,對於農村的孩子來說,就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寶庫。野柿子變成一個個紅色的小燈籠,板栗已經張開了嘴,裡面的是大自然的給予山里人最慷慨的饋贈。各種各樣的果實都到了採摘的時候……
各種野生動物為度過冬天蓄積了大量的脂肪,正是最肥美的時節。
張叫花背上還背著一個竹簍,他是去梅子山去迎接大自然對梅子坳人的偉大賜予。
板栗樹都是要幾個屁孩才能夠合抱的大樹,卻難不倒梅子坳的屁孩。張叫花將背簍放到地上,將一柄柴刀插在腰帶上,一個縱步猛地沖向板栗樹,手攀腳蹬,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攀爬到樹杈上。身材纖細,在樹上的平衡感超強,竟然敢伸展開雙手,直接在成年人手臂粗的樹枝上行走。走到樹梢的時候,樹枝開始晃動起來,張叫花才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從腰間將柴刀取了下來,專門選結滿板栗的枝條砍下來,山裡的樹太高大,屁孩只能用這種暴力的方式來採摘板栗。
鑽山豹守在樹底下,抬著頭看著在樹上揮刀砍樹枝的小主人。不時地有板栗掉落下來,直接砸在它的身邊,它則將這些滿是刺的板栗球當成小玩具。時不時地抱著板栗在地上打滾。玩得不亦樂乎。
張叫花並不準備將一棵板栗樹全部砍下來,山里人並不會貪婪地獨占大自然對於梅子坳人的饋贈。張叫花只是選了一些顆粒比較大的枝條。差不多有一竹簍的時候,他便從樹上下來。下樹的時候,並不比上樹的時候更容易,一個不小心反而更容易摔下來。不過對於從來就山林里鍛鍊的屁孩們來說,不會爬樹是非常可恥的。
鑽山豹還在那裡跟板栗打架,看著小主人下來,撲倒張叫花腳底下,將小主人的腳抱住,就是為了逗小主人開心,小尾巴用力的搖動。
第92章 原是「故人」來
張叫花落了梅山,自然而然身上多了一分天然的與動物的親近。且不說這鑽山豹是極佳的趕山狗,而且是從小開始養,與張叫花自然非常親近。那三隻小野兔,若是一般情況,是很難養活的。但是張叫花隨便餵一些家兔喜愛的食物,竟然也被張叫花養活了。現在根本不用籠子關,每天放了出來,到了晚上,自己會回籠子裡。跟家兔沒有任何差別。
張叫花玩心也重,也沒顧上去撿板栗,而是跟鑽山豹在滿地打滾玩在一起,身上沾滿了各種枯葉,尤其是那種黏糊草,一不小心就會沾到衣服上,拍都沒法拍掉。張叫花還好,衣服脫下來,放在水裡泡一泡,就能夠將黏糊草洗脫下來,但是鑽山豹全身沾滿了黏糊草,根本就撣不下來。屁孩自然不會去注意這些。不僅沒將這當回事,反而更覺得有趣。玩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去將板栗揀進竹簍里,正好差不多一竹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