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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爹娘把你一個認扔在家裡,還要你幹這干那啊?」羅長軍立即皺起了眉頭。
張叫花一聽羅長軍說起他父母的時候,語氣不好,連忙辯解道,「才不是呢。是我自己要種的。別小看我,大人能夠做得到的事情,我也能夠做得到。」
「有志氣。」羅長軍向張叫花伸出了大拇指,「我小時候,要是父母把我扔家裡不管,我只怕會餓死去。我連飯都不會做。」
羅長軍的話讓張叫花有些難以理解,飯都不會做的小孩,農村的孩子是難以理解的。對於他們來說,從幾歲開始,就要幫家裡干各種各樣的家務活了。割豬草、煮飯做菜、割稻穀、打穀子……梅子坳的孩子都是從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嘗試幹了。有些懂事早的,兩三歲就拿著一把菜刀去地里砍白菜去了。
「我們村裡的小孩子哪個不幫家裡幹家務活的?那些農活我又不是做不起。」張叫花覺得這樣簡直太正常。
「但是,你不是才上小學一年級麼?你現在不是應該好好學習麼?」羅長軍覺得張叫花有些不分主次。
「我又沒把活帶到學校里去做。」張叫花沒好氣地說道。
好吧,小屁孩沒法正常交流。羅長軍突然覺得自己將張叫花當作一個成年人來進行交流是不對的。幸好自己不是張叫花親爹,不然這代溝能夠把他給淹死。
「要不,下一次,我把我爹帶到你這裡來吧。說不定他對你們農村的環境更加喜歡。你們農村的環境多好,空氣有新鮮。一家一個這麼大的院子。四周還栽著果樹。」羅長軍有了個自認為非常好的主意。
「那好啊。只可惜我們農村里沒有什麼好菜。」張叫花先是很歡喜,然後又有些為難。沒有好東西招待貴客,總會讓山里人愧疚。
「沒事。你平時吃啥,到時候,我們過來就吃啥。你家這裡不是還有野豬肉麼?這可是好東西。」羅長軍抬頭看著燻肉架子上掛著的臘野豬肉說道。
「你這麼喜歡吃,待會你多帶幾塊回去。」張叫花笑道。
「不用不用。我們也吃不了這麼多。上一次你送給我們的都還沒吃完呢。等以後吃完了,我再到來問你要。我家也沒有你家這樣的燻肉的架子,也不燒柴火。這肉拿回去放久了,就沒有臘肉味道了。」羅長軍連忙婉拒。
羅長軍走的時候,張叫花一直將羅長軍送到了車上。這一次,羅長軍不肯要張叫花給他拿的任何東西。本來張叫花準備給他拿塊臘肉,再捉一隻雞一隻鴨的。但是羅長軍本來就是過來向張叫花道謝的,怎麼肯收張叫花的這些東西?
「回去吧。一個人在家裡有什麼難處,儘管到鎮上來找我。」羅長軍一腳油門,吉普車一溜煙奔向遠方。
張叫花一直看到吉普車翻山越嶺,最後直到看不見為止。
梅子坳出山的方向,對於張叫花來說,那就是父母出門的方向。張叫花不知道廣東在哪個方向,但是在他的心中,父母就在出門的那個方向,他看著那個方向,實際上,就是在期盼著有一天父母從那個方向回家。儘管,知道這一天,要到過年的時候,才能夠實現,張叫花依然每天都要往那邊看不知道多少眼。
張叫花轉身回家,張德春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叫花,那個人是哪裡的?我看他開著吉普車來咱們村里兩三次了。昨天好像就是這個車送你爺爺和你回來的。」張德春手裡拿著一個搪瓷杯子,裝了一大杯開水泡的棉花茶。棉花茶是梅子坳特有的一種茶葉。這種茶葉樹與平常的茶葉樹完全不同。但是這種樹葉泡出來的茶水也別有一種風味。甘甜可口,生津解渴。平時都是一大鍋一大鍋的煮茶,煮好之後,要麼冷卻下來做涼茶,要麼裝進開水瓶子裡。
張德春在公社看到公社幹部們泡過茶,他一個農民自然搞不明白城裡人的那種高雅的行為,但是一點都不妨礙張德春學城裡人拿著一杯茶,不停地用嘴巴吹著杯子裡浮在上面的茶葉,不時的忍著開水的滾燙,小心地抿上一口。
「德春爺爺,那麼燙的水,你不曉得等涼了再喝啊?等下把嘴巴燙成豬八戒一樣,就好看了。」張叫花看著張德春那個樣子忍不住說道。
張德春家裡那桌打牌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張德春一不小心真的喝了一滿口水,被燙得連忙吐了噴了出來,「叫花你這個鬼崽崽。懂又不懂個屁,還在那裡亂講。我這事在品茶,你們懂不懂。沒文化真可怕!」
張德春很是不屑地看著眾人。只是剛剛那一口開水讓他面紅耳赤,狼狽不堪的表情全然掛在他的臉上。
張叫花看著張德春那個狼狽的樣子,笑道,「鎮上的人喝茶都有專門的茶杯。那種紫砂杯看起來就好看。哪裡有拿一個搪瓷杯子泡茶喝的?」
「你懂個屁。你又沒看到過幹部喝茶。公社裡的幹部喝茶,都跟我一樣,就是拿這種搪瓷杯子。我這杯子可不簡單。你看到沒,計劃生育優秀工作者。」張德春不屑地看著張叫花。
「還先進個人。當狗腿子,帶著搞計劃生育第來拆村里人的房子。虧你好意思說。你完全就是打仗片子裡面專門帶著鬼子下鄉的狗漢奸。」張叫花可不怕張德春,反而是一通話直接把張德春給噎住了。
幾個在張德春家裡打牌的笑得肚子都痛了。不過有些話他們只敢放在心裡講,但是張叫花卻可以毫不顧忌地講出口。張德春還不能拿張教化怎麼樣。只能無奈地看著張叫花大搖大擺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