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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仿佛來自遠方:“可是就在那一瞬間,我心裡也“隱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當然我也說不出為了什麼,後來我才發現我們的仇敵實在太多了,他的仇敵和我的仇敵。”
慕容秋水打斷她的話。
“你也會有仇敵?”他看著她,眼中帶笑:“我記得你一直都能把每個人都對付得很好的,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樣。”
“可是我嫁給他以後就下一樣了。”因夢說:“這一點你該明白。”
“是的,我完全明白。”慕容輕嘆:“老實說,當我知道你們兩個人已經在一起的時候,甚至連我都有一點恨你。”
“現在呢?”因夢問他:“現在你是不是還有一點恨我?”
“現在沒有了,現在我好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好像已經老的可以做祖父的人。”慕容故意嘆著氣的說:“一個已經做了祖父的人,是不會再吃醋的。”
“你根本就不會吃醋的,沒有人會為一個死人吃醋。”
慕容的眼睛睜大,瞳孔卻在收縮。
“難道花錯死了?”
“每個人都會死。”因夢的聲音冰冷:“花錯至少也是個人。”
“他怎麼死的?”
“死在刀下。”·
“慕容秋水黯然嘆息:“為什麼喜歡刀的人,通常都會死在刀下,為什麼讓你傷心的人總是你喜歡的人。”
“這大概是因為只有你喜歡的人才能傷害到你。”因夢說。
這本來是一句非常令人傷感的話,可是慕容秋水聽到之後反而笑了,而且笑得很孩子氣。
“誰說你不喜歡的人就不能傷害你?”他問因夢:“難道你喜歡殺死花錯的那個人,難道他沒有傷害到你?”
他站起來,拍拍因夢的肩。
“你一定要記住,有些聽起來很有學問的話,其實全都是放屁,而且是很臭很臭的屁。
慕容秋水說:“所以我們不如開始說一點比較實際的事。”
“什麼事?”
“如果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準備怎麼樣來報答我?”
因夢開始遲疑,卻沒有逃避,因為她知道這個問題是逃避不了的。
所以她挺起胸,直視慕容,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準備要我怎麼報答你?”
“我只要你的一句話。”
“一句什麼樣的話?”
“就是我曾經對你說過的那句話。
“你是不是要我答應你,以後只要你有事來找我,我一寇都要替你做。”
“是的。”慕容秋水說:“就是這樣子的。”
因夢看著他,眼中露出了一抹恐怖之意,但是很快就被仇恨與怨毒所代替。
“好,我答應你。”因夢說得非常肯定:“只要是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我也從來不會忘記的。”
“那就好極了。”
慕容秋水笑得非常愉快:“你要交給我的那位貴賓,現在在哪裡?”
因夢反問:“你要招待他的雅座,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
“三天。”慕容秋水也說得很肯定:“最多只要三天。”
“稱有把握?”
“我有。”慕容秋水:“我們雅座的主人韋好客先生,一向是個辦事很快的人。”
“那就好極了。”
因夢喝於了她杯中的酒:“三天之內,我就會把那位貴賓交給你。”
她已經站起來準備走出去,他卻又將她喚住。
“你那位貴賓叫什麼名字?”
“你用不著知道他的名字。”因夢說:“你只要記住,他是一位很特別的貴賓就夠了。”
她說:“我希望你也讓韋好客先生牢記在心。”五韋好客,男,五十一歲,未婚。面容清秀,手腳纖細如少女,駝背雞胸,身高不滿五尺。是一個讓人只要看過一眼後,就很不容易忘記的人。
他是淮南“鷹爪門”傳人中最成功的一個,武功和成就都最高,他的鷹爪功和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多年前就已被公認為武林中的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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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看來雖然纖細柔弱,而且留著很長的指甲,可是只要他一出手,就會都變成了殺人的利器。
他吃素,絕對不沾葷腥,他用的廚子卻是以前四大叢林中,最有名的香積廚。
戒絕菸酒,從來不賭,對於女人更沒有興趣,他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是乾淨的,他通常都把女人稱作“垃圾”。
但他卻偏偏又是一個非常講究享受的人,對於文字訓沽和音律的造詣之深,甚至連翰林苑中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無論在什麼樣的標準之下,他絕對可以算是個怪物。
令人想不到的是,在這個怪物的心目中,也有一個他崇拜的偶像,他崇拜這個人,就好像一個多情的少女崇拜她夢中的白馬王子一樣。
這個人就是慕容秋水。
韋好客穿著他的一身在京城第一流裁縫那裡訂製的純黑絲衫,坐在位稱“天牢”的刑部大牢後,一個陰暗的小院裡,坐在一張顏色已變得深褐的竹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