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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李岩低聲道:「皇上,這件事情,你可不能輕視啊,臣看奏報,這《西洋紀事》確有大逆不道之語,即便是皇上要寬宥憲之,卻也不能放任不管,該約束的必須要約束啊,特別是《西洋紀事》,此事影響力頗大,必須停止刊行,銷毀刻板,必要的時候,追回所有書籍封存!」
朱傑皺皺眉頭,問道:「愛卿,你怎麼也是這樣的言論?對錯且放在一邊,你我君臣,今日什麼事情都不干,就先將此書閱讀一遍再下定論!」
呃……
李岩臉色一僵,看來皇上對自己的判斷很是不滿意啊,難道皇上還想支持史可法?那朝堂上下還不鬧翻了天?
李岩無奈拿起了《西洋紀事》,君臣兩個從下午一口氣看到了五更天,方才將西洋紀事看看翻閱完畢……
驚世駭俗,驚世駭俗啊!
李岩心頭不斷的感嘆,這個史憲之膽子未免太大了……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驚世駭俗,大權分置
「皇上,這史憲之的膽子可是夠大的,也就是您胸懷宇宙,願意包容,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忍受不了吧?哪怕是唐太宗再是也不行……」
李岩苦笑道。
朱傑淡淡答道:「且不說能不能忍受的了,你且說說這個議院的制度,優劣如何?」
李岩心頭一驚,默然半晌方才說道:「皇上,國家大事,如果放在一個機構里以辯論和表決的方式來產生的話,只怕我們的效率會大打折扣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哪裡那麼容易統一意見?太平時節,倒還好說,如果是戰時,分秒必爭,如果在議院耽誤上十天半個月的,或者一口氣耽擱上一年半載的都有可能,到時候可是如何是好?」
朱傑嘆口氣,說道:「李岩,你說的問題可能會存在,但是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儘量減少這種情況的出現,不管是哪種方式都有其弊端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擇優!」
李岩無奈道:「皇上,您就別想了,如果您將這個想法諮詢群臣的話,只怕朝綱會大亂的,甚至膽子小的臣子會被嚇死的,事關江山社稷的根基,其地位甚至超過了選太子,誰敢胡亂發言?萬一被帶上一個居心叵測的罪名,那可是冤枉死了,也只有史可法這樣的槓頭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朱傑站起身來,伸伸懶腰,嘆聲道:「李岩,人力有時窮,一人之短,眾人智長,你要明白,一個人的智慧不可能勝過千百人的,朕確實是曠代雄主,朕有這份自信,朕也有這份本事,但是你們不能奢望大明曆代帝王都是出類拔萃的人傑,萬一朕的後輩子孫再出現一個庸才,一個昏君或者暴君呢?到了那個時候,他手中的皇權就會將一個好端端的國家給撕的粉碎!即或是未來朕的子孫之中,都是當世的英傑,也總有疏漏的時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到時候,沒有一個約束的機制,如何是好?當年祖宗定下來的票擬的制度,雖然被朕給推翻了,但是不得不說,當初制定製度之時,它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了,防範了皇帝們的胡作非為,只是朝臣們浪費了皇家賦予的他們手中的權利,可悲,可嘆的很……」
李岩再是得朱傑寵信,在這個問題上也不敢胡亂言語,皇上也許不過過分在意,但是天下群議洶洶,一旦話語傳出宮去,那自己就是眾矢之的了,第二個史可法!
「李岩,你我君臣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見外了?你倒是跟我說說,這個議院的制度,是不是在大明可以施行?放心這裡就你我君臣二人,語不傳六耳,你還擔心什麼?」
朱傑不滿道。
李岩一陣苦笑,硬著頭皮答道:「皇上,想要聽臣的真心話,那臣就冒死一言,此事以江山社稷論,以大明福祉論,自然是極好的,畢竟您也說了,誰也保證不了大明千秋萬載,每一代帝王都如同您一般風華絕代,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一個可以制衡皇權的力量,不過,皇權專制,已經是數千年的歷史,深入人心,掣肘皇權,那可是忤逆不道,皇上,朝臣們是不會答應的……」
「不答應不要緊!」
朱傑笑道:「朕只想看看你的態度,當然了,朕還要問問其他幾個人的態度,或者,以其他的方法來做,憲之說的不錯,人對權力的欲望是沒有限制的,但是擁有的權力越大,越集中,這個國家,他的生命力就會越弱小,一個文明的社會,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朕在憲之的思想上在增加一條,那就是權力分置,皇帝作為國家的魁首,自然是擁有最高的權力,但是這個權力,應該集中在軍政外交等事務上,對於需要很長延續行的國策的制定,則是要由一個專門的機構來制定律法,一旦一件事情被以律法的形式確定下來,皇帝都沒有權力推翻;除了立法的權力之外,還要有一個司法的機構,未來國家的司法審判不以帝王意志為轉移,我們不是常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可是,不要說大明,哪怕是上溯到遠古,上下四五千年,什麼時候真正實現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想要實現這句話,那就需要賦予司法機構獨立的審判權力,能夠決定司法結果的,只有律法,沒有任何權力的干預;立法的超然,是為了維持一個國家長盛不衰,眾人之智總是要勝過一個人的;司法審判的獨立,則是為了維持一個社會的公平,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人生而就是平等的,沒有貴賤之分,有的只有身份的不同而已……」